第34章_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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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焦黑熄灭的法阵就如停留在它熄灭的那个时空一样,仿佛还能令人嗅到烟火的气息。

  这东西必然是用过了。陆孤光默然想,眼看任怀苏看了那法阵几眼,径直往小屋走去,她本能的跟在他身后,突然间又看到庭院里有个石桌,石桌上刻着棋盘的痕迹,上面摆着几个旗子。

  她不会下棋,只是本能的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她便发现,那只有个石桌,并没有椅子的痕迹,桌上只放着一个棋盒,厚厚的灰尘下,黑子白子都放在一起。在那一瞬间,她怔了一怔,仿佛看见当年曾有一人端着这棋盒,围着这石桌缓缓踱步,自己与自己下棋的情景。

  甩了甩头,她把这古怪的念头甩掉,没有椅子,也许是椅子早已腐化,也不见得一个棋盒就是只有一个人下棋……她跟着任怀苏走近屋里,很快把那石桌忘了。

  屋内一片凌乱,虽然已过数十年,大多东西都已残缺,却宛然留着当年被匆匆翻查,肆意破坏的痕迹。屋里本有很多的书,但本本都被撕毁,干枯发黄的碎纸片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经过沉重的光阴,大部分已化尘土。所有的瓷器都被打破,窗棂碎裂,连桌上的镇纸和砚台都被摔碎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经历了怎样一场暴乱之后方能被破坏至此?前来毁坏东西的人对此地的主人该是抱有怎样的怨恨才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因为被破坏得太彻底,屋里没有留下丝毫关于任怀苏记忆中那“约定”或关于分担圣气的线索。

  另外两间屋子,一间是琴房,一间是棋室。琴房里共有三具古琴,已被付之一炬,棋室里一地凌乱,地上那些石子不像石子,泥巴不像泥巴的东西,莫约就是当年的棋子了。只有一座木质棋盘孤零零的在那里,上面落满了刀剑砍落的痕迹,却因为木质优良,历经数十年而不坏。

  这里的主人,精通琴棋书画,带发修行,与梅为伴,却落得一个不知所踪,抄家破院的下场。

  为什么?

  当年和任怀苏相约的人,是沈旃檀么?

  这里的主人,是沈旃檀么?

  “喂!”陆孤光突然拍了拍任怀苏的背,“你看!”她指着那残留的棋盘一侧,任怀苏凝目望去,那棋盘上清楚的刻着“御赐抚心居士沈”七个字。

  这里果然是沈旃檀当年的居所,这块棋盘是当年御赐,御赐之物,谁敢肆意毁坏?她素来不通人情,但也不是不知厉害,这东西既然是皇上所赐,若非得皇上允许,或是皇上亲自动手,谁敢将刀剑加诸其上?

  她倒抽一口凉气,这里——这个地方,的确是被抄家了。

  任怀苏与沈旃檀分担圣气,最终任怀苏化为尸魅,沈旃檀被抄家之后,不知所终,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真相……可能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顶锅盖跑……

  第十一章

  分担圣气难道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不是因为成功的破解了灭世之局而让这人间延续了下去么?怎么会这样?她对着那棋盘一挥鬼扇,咯啦一声脆响,那棋盘从中裂开,任怀苏吃了一惊,不曾想到她会动手,然而棋盘裂开,这棋盘之中却有一处空洞,裂开之后,一个盒子跌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任怀苏眉头微蹙,“你如何知晓要破开这个棋盘?”

  陆孤光淡淡地道,“我不过看它不顺眼罢了。”

  但棋盘之内却藏有一个小盒子,并且这盒子居然没有被鬼扇那一划如刀的戾气切断,显然材质非凡。任怀苏拾起那盒子,那也是个木盒子,从头到尾光滑异常,几乎没有缝隙,任怀苏把它拿起来摇了摇,不知怎么的,盒子就开了。陆孤光稀罕的看了他一眼,她认得这种盒子是一种孩童的玩具,但这人居然也知道?

  盒子开了,她凑过去细看,只见盒子里放了几样东西,一块乳白的玉石,一排十二支中空的金针,还有一张草图,此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把钥匙。那是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比寻常钥匙大了一倍,所对的必是个极大且复杂的锁,却不知是开哪里的钥匙。

  “这是什么东西?”陆孤光伸手去拿那块玉石,玉石骤然闪耀出一圈彩光,震退了她的手,居然是蕴含了极强圣气的容玉。她惊讶的看着那块不大的玉石,这东西和醉神玉不同,醉神玉发出驱邪之光,凌厉清澈,这是一种能吸纳妖气或圣气的玉石,就像一种容器。容玉一般都很细小,多被镶嵌在饰品上,或作为法器的装饰,这么大一块容玉能吸纳的圣气只怕难以估量,难怪自己被一下震退。

  任怀苏慢慢揭开那张草图。

  那是一张很详细的图纸,描绘的是一座宫殿,只是这宫殿做八卦之形,厅堂殿宇无不嵌入迷阵之中,若有人进入,只怕无法脱身。图纸上细算了宫殿所能容纳的人数,门户的方位,以及……算清了堆叠的柴火、油料和引火的八处地点。

  宫殿的匾额上,俊雅挺拔的字迹写着“无水宫”三个字。

  微风掠窗而过,多年前的图纸微微作响,几欲碎裂,任怀苏拿在手里,眼睛眨也不眨。陆孤光看了一阵子,微微一撇嘴,“这是什么东西?”

  “像是……有人预谋要放一场大火。”他道,“可容三千人的无水宫,一千……六百九十九人……记录在册……”

  陆孤光又看了那图纸两眼,面上已露出讥讽之色,“画这图的人,是沈旃檀么?”

  “是。”任怀苏语气平淡,这图纸上的字迹和门外的匾额一模一样。

  “哼!人要是作恶起来,当真比鬼还可怕……”她凉凉的道,“我还以为和任将军分担圣气的会是什么好人呢!看这地方当年布置得斯斯文文,这人一翻手要烧死一千多人,比烧杀抢掠的恶徒一辈子杀的人还多。”

  任怀苏点了点头,“无论他初衷是什么,屠戮人命,始终是罪恶滔天。”

  陆孤光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不错,无论是杀一人、还是杀成百上千人,无论是什么理由,杀人者始终是罪恶滔天。”

  任怀苏眉头微蹙,“孤光……我是就事论事。”

  她冷冷的道,“我也是就事论事。”

  “你过去杀人是逼于无奈,有所苦衷,我能谅解,只要日后改正,相信他人也能谅解。”他的语气始终祥和,平静无波,“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这人竟能立下杀害千余人命的阴谋,实在令人发指,堪称恶魔。”

  “不错,无论怎样,不可能这一千多人人人死有余辜。”陆孤光想起洞房那一剑便心有不甘,讽刺了他两句,见他如此认真诚挚,那股气又消了,“这样看来沈旃檀心机深沉,可怕得很,这座宫殿修筑在皇城之内,这么大的手笔,他一个人怎能完成?”

  “那必然是得了皇上的支持。”任怀苏凝神沉吟,“但皇上却又抄了此地,毁了他所有的东西——莫非——其实是借刀杀人、而后杀人灭口?”

  她怔了一怔,有些吃惊他竟能想得出“借刀杀人”和“杀人灭口”这样的思路,这人平时不言不语,但其实并不愚钝,他只是秉承着他家佛祖教他的灵台清澈、无思无欲,所以才一派端方,让他放开桎梏去思索,他丝毫不在常人之下。“怎么说?”

  “烧死这一千多人是沈旃檀的计谋,并且经过了皇上的许可,这是必然。”任怀苏极认真地道,“但身为帝王,必不能认杀害千人的罪业,负罪者只能是沈旃檀,而沈旃檀一负罪,必定是要被灭口的。”

  “但既然他如此聪明,能画出这一座宫殿,能立烧死千人的阴谋,他怎能想不到这一千人一烧,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连你都想得出后果,沈旃檀当年怎能不知?”她瞪眼看着任怀苏,“太奇怪了,他为什么要烧死这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又是什么人?”

  任怀苏眼前微微晃过了一些影子,有火焰、有人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和痛骂……他摇了摇头,将残影抛开,“我不记得了……”

  他回答的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不记得了”,她目中光彩微微一闪,也就是说,其实他曾经是知道的,这火烧无水宫的事果然与他的过去有关,说不定也和他变成尸魅的原因有关!她拿起盒里那把钥匙,“喂,虽然说这里已经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但还有一把钥匙,是不是说——抚心院的什么地方其实有密室?

  密室……

  两人开始四下张望,这几件小屋一眼便看到底,不可能有什么密室,若是当真有密室,莫非是在——庭院里?

  庭院中最惹眼的地方就是杂草丛中画的那个巨大的法阵,两人一起走了出来,本能的向那法阵走去。“咯啦”一声,杂草丛中一块石子被陆孤光不小心踢了出去,滚入阵中,骤然见火光一闪,呼的一声,一圈火影乍然出现,沿着法阵的图形燃烧,直把那滚入法阵纹路的石子烧得变形失色,化为沙砾才渐渐熄去。陆孤光目瞪口呆,这法阵为何能数十年保存至今,答案竟是如此令人惊愕,它竟至今仍能起作用。抬起头来,任怀苏脸色苍白,定定的看着方才猎猎燃烧的法阵,“孤光……我想起来了……”

  容玉……中空的金针……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言语……

  无水宫熊熊的大火……

  还有那死寂无声,孤独得能令人发疯的地牢……

  他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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