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身世_暴君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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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身世

  对于她的承诺,闻瞻并未有太大反应,转而明知故问道:“不会哪样?”

  “不会想要去死,会尽量让自己不害怕……”江知宜抬眸瞄了瞄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将后半句话默默咽了回去。

  她适才真的是怕极了,明明早已告诉自己,既然走到这一步,有些事情是无法躲避的,但当皇上真正靠近她时,她还是吓得失了魂魄一般。

  他落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吻,扑在她身上的每一口热气,都让她感觉到惊慌,甚至于他抬手触碰她时,都会让她下意识的浑身僵硬,如同被人定住了脚。

  “其实你要死要活,都但凭你自个儿的意思。”闻瞻又开始搅弄手中的汤药,嘴角的笑容仿佛被冰雪装点,透着沁骨冷意,“只要你放得下镇国公府,大可即刻去死。”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顺着他手上的动作缓缓而出,江知宜注视着那双手,一时愣了。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解不开的死局,不敢逃、不敢死,却又不想活。

  她本以为自己若能凭借朝不保夕的一副病躯,保得镇国公府顺遂,也算是物尽其用,但是没想到皇帝不仅想要夺走她的自由,还要把握她的生命。

  浑浑噩噩活了十几年,即使常年缠绵病榻,日日不离汤药,却从未像今日的绝望。

  江知宜闭上眼,感受着嘴中不断拉扯的疼痛感,再不发一言。

  闻瞻不知何时穿好衣衫起了身,正背对着她站的笔直,衬着初生的晨光,散下耀眼的光华。

  “既然敢答应交换,就尽早做好准备,若是再有下次,朕就当你……”他略微停顿,收起眼底的最后一丝笑意,“当你想让镇国公府里的人不得安生。”

  话罢,他拢了拢衣衫,毫不迟疑的抬步踏过了门槛。

  门口候着的小太监颇不识相,见他出来,忙行礼进入内殿,要去遵他昨夜的命令,将殿内的窗子尽数拆掉。

  闻瞻抬手止住他们,又转头望了一眼殿内,江知宜依旧保持着适才的姿势,一动未动,本就瘦弱的人被厚被拥着,更显娇小。

  他突然觉得这一夜熬的他眼睛生疼,不禁抬手捏了捏鼻梁,不冷不淡的道了声“不必了”,便拂袖而去。

  刚下完雪的天儿格外阴冷,闻瞻独坐轿内,手中的方帕不知换了几条,他仍旧饶有耐心的擦着手。

  这习惯不知何时养成的,只知道坚持了许久,大抵是从他母亲投进枯井里开始的,此事太过久远,已经记不大清了。

  李施搓着手跟在轿旁,快到正和殿的时候,远远的便望见殿前站着个人,银装素裹之中格外显眼。

  他眯眼仔细瞧了瞧,方认出那是愉太妃,忙靠近轿撵,说道:“皇上,愉太妃好像正站在前头。”

  “哦?又是来威胁朕放过她侄女的?”闻瞻的声音在轿中响起,带着些彻夜未眠的疲惫。

  “这……奴才去瞧瞧。”李施不敢怠慢,就要过去询问,却见闻瞻掀起帷裳,朝着殿前扫过一眼,只道:“将人带进去吧。”

  李施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等了许久,也不见轿内再有别的动作,忙跑过去,客客气气的将人请进了殿内。

  再进正和殿,愉太妃突生恍若隔世之感。

  殿内装饰,与先帝在时无甚差别,连那绿釉狻猊香炉都不曾换过,可她只觉得触目之处皆是陌生的,凑近了桌前,却不知该不该坐下。

  昨日卿卿的贴身侍女被派到了临华宫,将卿卿的处境说了个一清二楚。

  她原本还不信,皇帝居然妄想瞒过宫中众人,行以假换真之计,直到今晨,遮着面纱的陌生姑娘住进了临华宫,伺候的人一口一个“江姑娘”的叫着,她才明白,一切皆成定局。

  她并非能坐以待毙之人,一大早便来到正和殿,想着见见皇帝。

  她心中有滔滔恨意翻涌,在看到闻瞻进门时,咬牙勉强自己暂且压下,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闻瞻像是没看见她,径直走向座前,自顾自的坐在那儿开始喝茶。

  “皇上。”李施瞄了瞄一旁的愉太妃,小心提醒。

  闻瞻也不应声,漫不经心的拨了拨茶盖儿,看着杯中的茶叶立即打起转儿来,手指落在莲瓣青瓷杯上,随着茶叶转动一下下的点着杯底。

  殿内极静,落针可闻。

  愉太妃跪地许久,终是忍不下这恼人的沉默,率先开了口:“皇帝,今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抬声打断:“太妃娘娘今日来,还是想与朕谈论朕的身世吗?”

  “不……不是。”愉太妃脸色微变,嘴上打了个磕绊,稍定了定神,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是想求皇上放过知宜,她年岁尚小,不知轻重,恐怕不能伺候好皇上。”

  “求朕?”闻瞻缓缓放下茶杯,嘴角噙笑,嘲弄道:“太妃前些日子不还来威胁朕,说朕并非先皇贵妃之子,不该鸠占鹊巢,领了旁人的身份吗?怎么今日又说来求朕?”

  说起前几日之事,愉太妃脸色愈发难看,一直尽力维持的矜贵浅笑,也失了风姿。

  她前几日的确以皇帝身世相威胁,想要皇帝让步放过卿卿,但是没想到,他压根不在意,一时之间,倒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两年前,先帝突然下令,说要迎回自小养在宫外的皇子,朝堂一片哗然,皆以为此皇子是先帝一时风流,流落在外的皇家血脉,吩吩劝谏先帝谨慎,切不可一时大意,落了荒淫无道之污名。

  先帝当场痛斥,说此皇子是先皇贵妃之子,并非由宫外卑贱之人所生。

  众人更是惊讶万分,先皇贵妃早逝,唯一一子在降生不到百日时,即早夭而亡,哪里来的另一个皇子。

  先帝却说不然,当时此子并未亡故,只是体弱多病,不宜在宫中居住,也受不住身为皇子的福分。无奈之下,瞒住众人,以此子早夭之命,特意将其送往宫外养大,直到现在,才敢接回宫中。

  先帝讲述此事之时,眼中难掩悲痛可惜,众人吩吩劝慰先帝不必自责,此事也就此揭过。

  不知是不是皇帝有命,有关皇子身世一事虽疑窦重重,但在之后的两年中,再无人提起。

  而别人不知,愉太妃却是知晓的清楚,当年她初入宫,并无交好的嫔妃,倒与先皇贵妃还能谈上几句,先皇贵妃从生子到失子,她多伴于左右。

  她亲眼看着先皇贵妃因失子而日渐消瘦,没有多久便病死在宫中,如果一切当真如先帝所言,四皇子并未早夭,先皇贵妃何止日夜垂泪,直至香消玉殒?

  不知去了多少年的人,突然多出个儿子,想来也是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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