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溃面人聚落（1）
唰！唰！
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干净利落的破风声，让我意识到这绝不是放在家里当摆设的装饰品，而是足以要人命的利器。这把剑中等长度，剑身较细，重量适中，是各方面都趋于均衡的武器。尽管没有什么装饰，做工也不甚精细，但剑刃上明晃晃的光证明了它的锋利。
“用着，感觉，如何？？”乔尔斯问道。
“还好吧……”
我又拿起另一把武器——一根长矛，拿起来很舒服的长武器，也是理论上最适合对付蜥人的武器。溃面人的武器里大部分都是这类长武器，一寸长一寸强是很有道理的，至少面对蜥人雾妖是这样。对付它们最高效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用长武器狠狠一击贯穿头部，距离拉得越近越难办。
但……我不太喜欢枪或者矛之类的东西。
“您似乎，不太，喜欢长武器？”
“和喜不喜欢没关系吧……对于我们这些没什么经验的菜鸟，长矛是最安全最高效的东西了，我肯定会背一根在身上的。”
“我也，推荐您，这么做，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适合应对，当前战斗，的，武器，未必就是，适合自己的武器，长远来看，应该趁现在，选出，一个用着最舒服，的武器，并多加练习。”
“嗯，有道理。”
听了他这句话，我继续在这一小堆钢铁里面翻找起来，一个个冰冷又坚硬的触感划过指尖，翻来翻去，我最终拿在手上的是——
“短刀？”
“嗯……”
我把这把短刀举起，对着暗淡的蜡烛光芒观察着。
说是短刀，其实算是短刀里面偏长的，刀身有我的手肘到指尖那么长，接近中等长度了。它的刀刃并不算弯曲，弧度很平缓，而刀背完全是直的，尖端非常尖锐，既能劈砍又能戳刺。
掂了掂，重量也很合适，这是标准的轻武器，挥舞起来感觉很舒服。
“就选，这个了？”
“嗯，感觉用起来更舒服，虽然只是个人感觉。”
“相信自己的，感觉，吧，确认最适合，自己的，武器类别，虽然，很重要，但选择的过程，往往是，感性的。”
“大概吧……”
这期间，其他人也选好了武器。
果然每个人都出于安全考虑装备了长矛，布克还在腰上别了把直剑，米詹拿了个大盾，蕾娜和杰丽娜也背了盾牌，但两人都是小型盾。
“现实里选装备比游戏里复杂多了……”
杰丽娜皱眉嘟囔着，她尝试着一手拿矛一手拿盾，但立刻放弃了。除非体能出众，否则单手挥舞偏重的长武器是几乎不可能的，真正能做到一手拿盾一手拿武器还应用自如的似乎也只有米詹这个健美家。
“如果长武器，用不顺手，的话，也可以，试试，弓，或者弩。”
乔尔斯建议道，这时我才发觉这里还有远距离武器，可惜我根本不会射箭，至于弩……
“oh——fuck——这玩意好紧啊！”
布克用了好大劲才把弩弦拉上，看来这也不是想用就能随便用的。
看着他们皱着眉头拿起一件又一件和理想中大不相同的武器，我不禁露出苦笑，然后看向最后一人。
菲丽丝。
“姆……”
和其他人或随意挑选或瞻前顾后不同，她似乎是真的在非常认真地思考每一件武器，看向一件件装备的目光就像菜市场里挑挑拣拣的家庭主妇一样。
“…………嗯？”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向我这边看过来，而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不知为何，我总是忍不住在意她，但这并不是由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浪漫理由——而且我也不自认为是君子——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和其他人比起来，菲丽丝显然要淡定得多，虽然也会有慌张的时候，但总体上都给我靠谱的印象。
虽然我还是很好奇……不，现在闭上眼睛还是会回忆起，为什么她会以**之姿来到这个世界？正好在换衣服？洗澡？裸睡？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大概是，洗澡吧……”
“！？”
一扭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原来美女都有体香的传闻是真的？不过说到底只是代谢物的味道罢了，这么一想好像挺恶心的。
“呃……你刚才说什么？”
“洗澡啊？羽弘刚才在想，‘为什么我是**出现’，吧？”
“十分抱歉，但请相信我不是那种会把女生的不雅姿态反复回味的人。”
“…………（盯）”
她盯着我看，但好像并不是带有责怪色彩的瞪视，只是单纯看着我而已。
眼睛依然是未完全睁开，但并不是那种困倦的感觉，而是略带神秘感的慵懒……难以言喻，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一丝妩媚。这个人在地球时至少是校花一类的吧？很受欢迎？交际圈如何？突然来到这异世界能忍耐吗？
“……水，水汽，瓷砖。”
“啊？”
“这是我最后看到的景象，很抱歉，我记不得更详细的了……”
她挠了挠头，表情微微透出了为难之色。
“我叫菲丽丝，是在……英国长大，是独生女，住在伯明翰，高中在放暑假，来之前最后干的一件事应该是洗澡。”
“这样啊……”
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没问过她的国籍以及其他情况。
“但……很多细节记不清了，”她又挠了挠头，“很多东西都有点混乱，脑子也有点乱乱的……对不起。”
“啊，不，你不用道歉的！”
“但是——”
她忽然拿起手边的一样东西，空挥了两下，飕飕作响。
“——有些东西，身体似乎记得很清楚。”
“！”
她手一动——幅度很小，甚至看起来只是虚晃了一下——但她手中的武器却如闪电般突刺而出！这一瞬间我看清了这把武器，不是短刀或直剑，不是重武器，是突刺系但并非枪或矛，而是更轻、更纤细也更优雅之物。
但她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
“失礼了……”
“哎？我！？”
突然被当成靶子的布克慌了神，慌忙用刚拿到手的直剑去挡！但他才刚产生这个想法，甚至还未摆出架势——菲丽丝就已经结束突刺收招了！
咚！
那把直剑在空中划出扭曲的轨迹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愣在原地的布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面，这时才意识到菲丽丝出其不意的一击挑飞了他的武器。
“迅速、优美又精准”——我并未完全看清她究竟是如何动作的，只有这短短一句话作为印象烙在了我的大脑上。其他人也目瞪口呆，布克依然在发愣，只有蕾娜“哇”的叫了一声“好帅”。
“您选的，是，‘刺剑’？”乔尔斯惊讶道。
“嗯……”
菲丽丝掂了掂手中之物——刺剑，剑身细长轻巧，尖端非常锐利，握柄处有比较复杂的护手结构，不适合劈砍，但用于突刺的话就有可观的贯穿力，而且灵活性是我们其他人挑选的武器所不及的。
“不过，刺剑的话……姆……”
乔尔斯看上去有点为难。
“刺剑，用于对人，可以，而且便于，携带，但不适合一对多，也不很，适合，在激战中，对付雾妖——”
“——刺剑以前在欧洲可不是用来上战场杀敌的啊，它一般只适合低强度的战斗，而且更多时候是用来当装饰品显示身份的，也就偶尔在贵族间的决斗中会出出风头。”杰丽娜抢着说完了，爱好电子游戏的她似乎对可能在游戏中出现的装备也很了解。
“我知道，但用起来很顺手，我……对，我记起来了，以前跟随专业人士学习过来着，还是挺熟练的……吧？”
嗖嗖嗖！菲丽丝连续刺出三剑，动作极快，没有一点生涩之感，看上去就像专业的击剑运动员……大概她在英国时就是练击剑的吧？感觉好高端的样子。而且她全程都表情如常，沉静又略带疏离感，再加上手上拿剑的架势，让她看上去就像奇幻作品里出现的高雅又冷艳的贵族女剑士。
“嗯，既然您，这么选择，那就这样吧，我刚才也，说过了，为了长远考虑，选择‘用着最舒服’的，武器，是最好的。”
“那么就这样……”
菲丽丝点了点头，她又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刺剑，眼中划过些许满意之色，把它收进了皮革剑鞘中。
……说起来刺剑一般配有剑鞘吗？听说西洋剑的剑鞘一般只起收纳和保护使用者不被误伤的作用，不像东方剑的剑鞘还被赋予了击打格挡之类的功能。
这时——
“各位，准备如何了？”
族长和其他几个溃面人来了。
而我们——
“好重！这些玩意都好重！背在身上超难受的！”布克抱怨道。
“没有游戏里面那种又轻又强力还很帅的武器吗？”杰丽娜的抱怨更不着边际。
“即使是我用起来也吃力……”身为健美家的米詹似乎很受打击。
“老夫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显然你们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呢，各位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还弱。”族长苦笑道。
“笑什么笑啊你，说我们弱，你来试试啊fuck！”
布克没好气地把一面看上去很沉重的盾丢给族长，族长楞了一下——
“嘛……倒也未尝不可。”
然后，
他举起手中那个形状像小树一样的铁杖，缓缓一挥，淡金色的光芒将盾牌笼罩。他弯下腰，拿起盾牌——看上去并没费多大力气，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就这样把一面看上去比他本人还重的盾拿在手里。
““““““…………””””””
“……唉，不行，果然老了啊。”
没保持多久，族长就重重喘了口气，扔下了盾牌，盾牌上的光也消失了。
而我们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嗯？各位神使大人，为何这么看着老夫？”
““““““给我等一下！！！””””””
“啊？”
“族长爷爷刚才那是什么？什么啊那个光？”蕾娜急切地问道。
“还有这种作弊技能？fuckdamndick为什么不早说！？”布克也彻底激动了。
“魔法？是魔法吗？我就知道异世界不能没魔法啊啊啊啊！！！”爱好游戏的杰丽娜似乎是最兴奋的。
“…………你在说什么？‘mofa’？”
族长眨了眨眼，然后摇头道：“我不清楚你们说的魔法是什么，我刚刚释放的‘奇迹’有暂时减轻装备重量的效果，但不是很持久。”
“那也超厉害啊！‘奇迹’在这个世界就是类似魔法的设定吧！”
“呃……我大概明白了，在你们的概念里，那个……‘mofa’，就是你们对法术一类的称呼，对吧？”
“没错！！！果然这个世界也有法术设定啊！是不是有很多门类？博大精深？元素魔法召唤术占星术道术神术什么的全都有？”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族长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在我们亚尔德兰，法术只分‘奇迹’、‘神秘’和‘奥术’三种，而且彼此的原理都差别很大。”
溃面人们到现在才意识到，对他们而言理所当然的知识对我们而言都是新鲜的，于是七嘴八舌向我们讲明了这个世界的“法术”。
法师的手段整体而言分为三种。
奇迹——源自于智慧生物的精神力，由灵魂与精神引发的特殊现象，多为辅助用途，拥有直接攻击力的奇迹不多，但威力都十分强悍。
神秘——源自于隐藏于世界内侧的法则，由饱学之士研究、理解并干涉世界法则引发的特殊现象，用途最为广泛，也最为晦涩难懂。
奥术——源自于环境中流动的能量，以强大的意志力直接统御能量的流动，将能量汇聚起来并以各种形式放出，破坏力最强，但泛用性最差。
“哦哦哦总之就是牧师法师萨满？或者圣骑术士德鲁伊？啊啊啊我就说嘛！只能拿着冷兵器砍砍砍的异世界才不叫异世界啊！好游戏就是要职业多样啊！”
杰丽娜又兴奋了，蹦出一个又一个……似乎是山口山里的职业名称？我不打游戏所以也不太了解。
“族长！看你拿的这是法杖吧？你是法师？对吧？对吧！”
“嘛……不错，我自青年时代起就离开故乡云游在外，于各地巡礼，研习奇迹，直到雾灾爆发后才返乡，严格分类的话应该算是‘奇迹法师’。”
“所以你就相当于新手村的初始法系导师了！”
“抱歉啊，老夫果然还是不太懂你说的是什么，但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检测一下‘资质’，既然是神明送来的神使，或许在法术一途上颇有能力也说不定呢。”
“好耶！！！！！”
……
……
说是检测，其实就是族长把手放在我们头上，低喃一大段晦涩难懂的话语而已，很快就结束了。
“就结果而言……说实话，老夫有点惊讶呢，该说不愧是神使吗？你们六人都或多或少有学习法术的资质，而且都在亚尔德兰人的平均水平之上，其中蕾娜小姐和菲丽丝小姐的天赋还很高。”
“耶！！！我就知道！！！！”
“爽到！！！”
“这样就不用当肉盾砍砍砍了！”
那几人发出欢呼，而我微微摇了摇头，看族长表情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然后，果然——
“若潜心修行七八年……不，大概三年，你们应该就能在战斗中灵活运用法术了。”
“耶——啊？”
“你们的资质确实不错，都在亚尔德兰人的平均水平之上啊，所以——”
“等等！三年！？ＷＴＦ？”
“三年啊……有什么问题吗？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速度了。”
“不能现在就学会吗？不就是动动鼠标手柄的事！？”
“先不论‘鼠标手柄’是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奇迹需要磨练心智，神秘需要积累知识，奥术需要锤炼精神，不论哪个都需要大量时间的，资质再好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怎么会…………”
“但也别灰心，我说了，三年，努力三年之后，大概就能和正规骑士一较高下了。”
“嗯……嗯？等等，什么意思？‘和正规骑士一较高下’？正规骑士是指？”
“正规骑士？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是指伊诺利亚或兰德诺这类地方的，能独当一面的正式的骑士……不，你们大概还是会很吃力吧，赢面大概有三成？”
杰丽娜目瞪口呆，其他几人也是，连我也有点愣住了。
“……三成？”
“毕竟他们是经验丰富之人，而且——”
“三成是什么意思？不是——不是——不应该是碾压吗？”
“碾压？你是指你们一面倒的取胜？不可能，不可能，即使拉远距离偷袭也未必啊。”
“但——到时候我们都是独当一面的法师了吧？”
“你们不会以为法师比战士更强吧？”
““““““…………””””””
很显然，我们有个很大的误解，那是在地球的亚文化熏陶下产生的可笑偏见。
听了我们七嘴八舌的解释后，隆德族长已经哭笑不得了。
“不可能啊，你们想的太美好了。神秘法师的一发以太箭未必比普通弓箭射程更远，奇迹法师的光枪未必比骑兵枪的一捅更有力，奥术法师的爆炸火球未必比士兵投掷的火榴弹更炽热。说到底，只是把普通手段替换成了法术的手段而已，最终达成的结果并不会因为手段不同而不同，殊途同归罢了。”
“这样的话……”
“成型之后的法师的优势在于攻击范围大，而且能力泛用性更强，不用携带大量道具，但把法术完全应用于实战可不是件容易事，需要花大量精力磨合。那些挥手之间就能用火焰融化磐石、用光枪贯穿逞强、用以太洒下箭雨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的精英中的精英啊。”
“…………”
杰丽娜已经说不出话了。
换言之。
在亚尔德兰，法师并不比战士高贵。
学习法术需要资质，即使具备资质的话也要下大功夫苦修。
最终苦修出师之后，和战士正面对上也未必就占优势。
而且还有身子骨较弱，精力消耗大的麻烦问题。
“那……这样的话……谁还会学法术啊？都去当战士得了！”
“这是常有的事，许多人虽然法术资质不错，但依然选择了当锻炼肉体当战士。其实纯粹的法师早就越来越少了，许多有法术资质的战士会学习一些法术辅助战斗，许多身体强健的法师会修行武艺。毕竟，除去少数的求真者，人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战斗制胜。”
族长脸上出现了少许自豪的色彩。
“我乃铁蔓咏者隆德，又称卡斯特瓦尔的巡礼者隆德，于漫长的旅行中寻访无数圣迹，传颂诸圣的伟业。纵使现在宝刀已老，但教人入门还是不在话下的，如何？想向我学习‘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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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干净利落的破风声，让我意识到这绝不是放在家里当摆设的装饰品，而是足以要人命的利器。这把剑中等长度，剑身较细，重量适中，是各方面都趋于均衡的武器。尽管没有什么装饰，做工也不甚精细，但剑刃上明晃晃的光证明了它的锋利。
“用着，感觉，如何？？”乔尔斯问道。
“还好吧……”
我又拿起另一把武器——一根长矛，拿起来很舒服的长武器，也是理论上最适合对付蜥人的武器。溃面人的武器里大部分都是这类长武器，一寸长一寸强是很有道理的，至少面对蜥人雾妖是这样。对付它们最高效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用长武器狠狠一击贯穿头部，距离拉得越近越难办。
但……我不太喜欢枪或者矛之类的东西。
“您似乎，不太，喜欢长武器？”
“和喜不喜欢没关系吧……对于我们这些没什么经验的菜鸟，长矛是最安全最高效的东西了，我肯定会背一根在身上的。”
“我也，推荐您，这么做，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适合应对，当前战斗，的，武器，未必就是，适合自己的武器，长远来看，应该趁现在，选出，一个用着最舒服，的武器，并多加练习。”
“嗯，有道理。”
听了他这句话，我继续在这一小堆钢铁里面翻找起来，一个个冰冷又坚硬的触感划过指尖，翻来翻去，我最终拿在手上的是——
“短刀？”
“嗯……”
我把这把短刀举起，对着暗淡的蜡烛光芒观察着。
说是短刀，其实算是短刀里面偏长的，刀身有我的手肘到指尖那么长，接近中等长度了。它的刀刃并不算弯曲，弧度很平缓，而刀背完全是直的，尖端非常尖锐，既能劈砍又能戳刺。
掂了掂，重量也很合适，这是标准的轻武器，挥舞起来感觉很舒服。
“就选，这个了？”
“嗯，感觉用起来更舒服，虽然只是个人感觉。”
“相信自己的，感觉，吧，确认最适合，自己的，武器类别，虽然，很重要，但选择的过程，往往是，感性的。”
“大概吧……”
这期间，其他人也选好了武器。
果然每个人都出于安全考虑装备了长矛，布克还在腰上别了把直剑，米詹拿了个大盾，蕾娜和杰丽娜也背了盾牌，但两人都是小型盾。
“现实里选装备比游戏里复杂多了……”
杰丽娜皱眉嘟囔着，她尝试着一手拿矛一手拿盾，但立刻放弃了。除非体能出众，否则单手挥舞偏重的长武器是几乎不可能的，真正能做到一手拿盾一手拿武器还应用自如的似乎也只有米詹这个健美家。
“如果长武器，用不顺手，的话，也可以，试试，弓，或者弩。”
乔尔斯建议道，这时我才发觉这里还有远距离武器，可惜我根本不会射箭，至于弩……
“oh——fuck——这玩意好紧啊！”
布克用了好大劲才把弩弦拉上，看来这也不是想用就能随便用的。
看着他们皱着眉头拿起一件又一件和理想中大不相同的武器，我不禁露出苦笑，然后看向最后一人。
菲丽丝。
“姆……”
和其他人或随意挑选或瞻前顾后不同，她似乎是真的在非常认真地思考每一件武器，看向一件件装备的目光就像菜市场里挑挑拣拣的家庭主妇一样。
“…………嗯？”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向我这边看过来，而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不知为何，我总是忍不住在意她，但这并不是由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浪漫理由——而且我也不自认为是君子——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和其他人比起来，菲丽丝显然要淡定得多，虽然也会有慌张的时候，但总体上都给我靠谱的印象。
虽然我还是很好奇……不，现在闭上眼睛还是会回忆起，为什么她会以**之姿来到这个世界？正好在换衣服？洗澡？裸睡？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大概是，洗澡吧……”
“！？”
一扭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原来美女都有体香的传闻是真的？不过说到底只是代谢物的味道罢了，这么一想好像挺恶心的。
“呃……你刚才说什么？”
“洗澡啊？羽弘刚才在想，‘为什么我是**出现’，吧？”
“十分抱歉，但请相信我不是那种会把女生的不雅姿态反复回味的人。”
“…………（盯）”
她盯着我看，但好像并不是带有责怪色彩的瞪视，只是单纯看着我而已。
眼睛依然是未完全睁开，但并不是那种困倦的感觉，而是略带神秘感的慵懒……难以言喻，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一丝妩媚。这个人在地球时至少是校花一类的吧？很受欢迎？交际圈如何？突然来到这异世界能忍耐吗？
“……水，水汽，瓷砖。”
“啊？”
“这是我最后看到的景象，很抱歉，我记不得更详细的了……”
她挠了挠头，表情微微透出了为难之色。
“我叫菲丽丝，是在……英国长大，是独生女，住在伯明翰，高中在放暑假，来之前最后干的一件事应该是洗澡。”
“这样啊……”
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没问过她的国籍以及其他情况。
“但……很多细节记不清了，”她又挠了挠头，“很多东西都有点混乱，脑子也有点乱乱的……对不起。”
“啊，不，你不用道歉的！”
“但是——”
她忽然拿起手边的一样东西，空挥了两下，飕飕作响。
“——有些东西，身体似乎记得很清楚。”
“！”
她手一动——幅度很小，甚至看起来只是虚晃了一下——但她手中的武器却如闪电般突刺而出！这一瞬间我看清了这把武器，不是短刀或直剑，不是重武器，是突刺系但并非枪或矛，而是更轻、更纤细也更优雅之物。
但她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
“失礼了……”
“哎？我！？”
突然被当成靶子的布克慌了神，慌忙用刚拿到手的直剑去挡！但他才刚产生这个想法，甚至还未摆出架势——菲丽丝就已经结束突刺收招了！
咚！
那把直剑在空中划出扭曲的轨迹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愣在原地的布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面，这时才意识到菲丽丝出其不意的一击挑飞了他的武器。
“迅速、优美又精准”——我并未完全看清她究竟是如何动作的，只有这短短一句话作为印象烙在了我的大脑上。其他人也目瞪口呆，布克依然在发愣，只有蕾娜“哇”的叫了一声“好帅”。
“您选的，是，‘刺剑’？”乔尔斯惊讶道。
“嗯……”
菲丽丝掂了掂手中之物——刺剑，剑身细长轻巧，尖端非常锐利，握柄处有比较复杂的护手结构，不适合劈砍，但用于突刺的话就有可观的贯穿力，而且灵活性是我们其他人挑选的武器所不及的。
“不过，刺剑的话……姆……”
乔尔斯看上去有点为难。
“刺剑，用于对人，可以，而且便于，携带，但不适合一对多，也不很，适合，在激战中，对付雾妖——”
“——刺剑以前在欧洲可不是用来上战场杀敌的啊，它一般只适合低强度的战斗，而且更多时候是用来当装饰品显示身份的，也就偶尔在贵族间的决斗中会出出风头。”杰丽娜抢着说完了，爱好电子游戏的她似乎对可能在游戏中出现的装备也很了解。
“我知道，但用起来很顺手，我……对，我记起来了，以前跟随专业人士学习过来着，还是挺熟练的……吧？”
嗖嗖嗖！菲丽丝连续刺出三剑，动作极快，没有一点生涩之感，看上去就像专业的击剑运动员……大概她在英国时就是练击剑的吧？感觉好高端的样子。而且她全程都表情如常，沉静又略带疏离感，再加上手上拿剑的架势，让她看上去就像奇幻作品里出现的高雅又冷艳的贵族女剑士。
“嗯，既然您，这么选择，那就这样吧，我刚才也，说过了，为了长远考虑，选择‘用着最舒服’的，武器，是最好的。”
“那么就这样……”
菲丽丝点了点头，她又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刺剑，眼中划过些许满意之色，把它收进了皮革剑鞘中。
……说起来刺剑一般配有剑鞘吗？听说西洋剑的剑鞘一般只起收纳和保护使用者不被误伤的作用，不像东方剑的剑鞘还被赋予了击打格挡之类的功能。
这时——
“各位，准备如何了？”
族长和其他几个溃面人来了。
而我们——
“好重！这些玩意都好重！背在身上超难受的！”布克抱怨道。
“没有游戏里面那种又轻又强力还很帅的武器吗？”杰丽娜的抱怨更不着边际。
“即使是我用起来也吃力……”身为健美家的米詹似乎很受打击。
“老夫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显然你们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呢，各位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还弱。”族长苦笑道。
“笑什么笑啊你，说我们弱，你来试试啊fuck！”
布克没好气地把一面看上去很沉重的盾丢给族长，族长楞了一下——
“嘛……倒也未尝不可。”
然后，
他举起手中那个形状像小树一样的铁杖，缓缓一挥，淡金色的光芒将盾牌笼罩。他弯下腰，拿起盾牌——看上去并没费多大力气，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就这样把一面看上去比他本人还重的盾拿在手里。
““““““…………””””””
“……唉，不行，果然老了啊。”
没保持多久，族长就重重喘了口气，扔下了盾牌，盾牌上的光也消失了。
而我们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嗯？各位神使大人，为何这么看着老夫？”
““““““给我等一下！！！””””””
“啊？”
“族长爷爷刚才那是什么？什么啊那个光？”蕾娜急切地问道。
“还有这种作弊技能？fuckdamndick为什么不早说！？”布克也彻底激动了。
“魔法？是魔法吗？我就知道异世界不能没魔法啊啊啊啊！！！”爱好游戏的杰丽娜似乎是最兴奋的。
“…………你在说什么？‘mofa’？”
族长眨了眨眼，然后摇头道：“我不清楚你们说的魔法是什么，我刚刚释放的‘奇迹’有暂时减轻装备重量的效果，但不是很持久。”
“那也超厉害啊！‘奇迹’在这个世界就是类似魔法的设定吧！”
“呃……我大概明白了，在你们的概念里，那个……‘mofa’，就是你们对法术一类的称呼，对吧？”
“没错！！！果然这个世界也有法术设定啊！是不是有很多门类？博大精深？元素魔法召唤术占星术道术神术什么的全都有？”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族长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在我们亚尔德兰，法术只分‘奇迹’、‘神秘’和‘奥术’三种，而且彼此的原理都差别很大。”
溃面人们到现在才意识到，对他们而言理所当然的知识对我们而言都是新鲜的，于是七嘴八舌向我们讲明了这个世界的“法术”。
法师的手段整体而言分为三种。
奇迹——源自于智慧生物的精神力，由灵魂与精神引发的特殊现象，多为辅助用途，拥有直接攻击力的奇迹不多，但威力都十分强悍。
神秘——源自于隐藏于世界内侧的法则，由饱学之士研究、理解并干涉世界法则引发的特殊现象，用途最为广泛，也最为晦涩难懂。
奥术——源自于环境中流动的能量，以强大的意志力直接统御能量的流动，将能量汇聚起来并以各种形式放出，破坏力最强，但泛用性最差。
“哦哦哦总之就是牧师法师萨满？或者圣骑术士德鲁伊？啊啊啊我就说嘛！只能拿着冷兵器砍砍砍的异世界才不叫异世界啊！好游戏就是要职业多样啊！”
杰丽娜又兴奋了，蹦出一个又一个……似乎是山口山里的职业名称？我不打游戏所以也不太了解。
“族长！看你拿的这是法杖吧？你是法师？对吧？对吧！”
“嘛……不错，我自青年时代起就离开故乡云游在外，于各地巡礼，研习奇迹，直到雾灾爆发后才返乡，严格分类的话应该算是‘奇迹法师’。”
“所以你就相当于新手村的初始法系导师了！”
“抱歉啊，老夫果然还是不太懂你说的是什么，但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检测一下‘资质’，既然是神明送来的神使，或许在法术一途上颇有能力也说不定呢。”
“好耶！！！！！”
……
……
说是检测，其实就是族长把手放在我们头上，低喃一大段晦涩难懂的话语而已，很快就结束了。
“就结果而言……说实话，老夫有点惊讶呢，该说不愧是神使吗？你们六人都或多或少有学习法术的资质，而且都在亚尔德兰人的平均水平之上，其中蕾娜小姐和菲丽丝小姐的天赋还很高。”
“耶！！！我就知道！！！！”
“爽到！！！”
“这样就不用当肉盾砍砍砍了！”
那几人发出欢呼，而我微微摇了摇头，看族长表情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然后，果然——
“若潜心修行七八年……不，大概三年，你们应该就能在战斗中灵活运用法术了。”
“耶——啊？”
“你们的资质确实不错，都在亚尔德兰人的平均水平之上啊，所以——”
“等等！三年！？ＷＴＦ？”
“三年啊……有什么问题吗？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速度了。”
“不能现在就学会吗？不就是动动鼠标手柄的事！？”
“先不论‘鼠标手柄’是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奇迹需要磨练心智，神秘需要积累知识，奥术需要锤炼精神，不论哪个都需要大量时间的，资质再好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怎么会…………”
“但也别灰心，我说了，三年，努力三年之后，大概就能和正规骑士一较高下了。”
“嗯……嗯？等等，什么意思？‘和正规骑士一较高下’？正规骑士是指？”
“正规骑士？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是指伊诺利亚或兰德诺这类地方的，能独当一面的正式的骑士……不，你们大概还是会很吃力吧，赢面大概有三成？”
杰丽娜目瞪口呆，其他几人也是，连我也有点愣住了。
“……三成？”
“毕竟他们是经验丰富之人，而且——”
“三成是什么意思？不是——不是——不应该是碾压吗？”
“碾压？你是指你们一面倒的取胜？不可能，不可能，即使拉远距离偷袭也未必啊。”
“但——到时候我们都是独当一面的法师了吧？”
“你们不会以为法师比战士更强吧？”
““““““…………””””””
很显然，我们有个很大的误解，那是在地球的亚文化熏陶下产生的可笑偏见。
听了我们七嘴八舌的解释后，隆德族长已经哭笑不得了。
“不可能啊，你们想的太美好了。神秘法师的一发以太箭未必比普通弓箭射程更远，奇迹法师的光枪未必比骑兵枪的一捅更有力，奥术法师的爆炸火球未必比士兵投掷的火榴弹更炽热。说到底，只是把普通手段替换成了法术的手段而已，最终达成的结果并不会因为手段不同而不同，殊途同归罢了。”
“这样的话……”
“成型之后的法师的优势在于攻击范围大，而且能力泛用性更强，不用携带大量道具，但把法术完全应用于实战可不是件容易事，需要花大量精力磨合。那些挥手之间就能用火焰融化磐石、用光枪贯穿逞强、用以太洒下箭雨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的精英中的精英啊。”
“…………”
杰丽娜已经说不出话了。
换言之。
在亚尔德兰，法师并不比战士高贵。
学习法术需要资质，即使具备资质的话也要下大功夫苦修。
最终苦修出师之后，和战士正面对上也未必就占优势。
而且还有身子骨较弱，精力消耗大的麻烦问题。
“那……这样的话……谁还会学法术啊？都去当战士得了！”
“这是常有的事，许多人虽然法术资质不错，但依然选择了当锻炼肉体当战士。其实纯粹的法师早就越来越少了，许多有法术资质的战士会学习一些法术辅助战斗，许多身体强健的法师会修行武艺。毕竟，除去少数的求真者，人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战斗制胜。”
族长脸上出现了少许自豪的色彩。
“我乃铁蔓咏者隆德，又称卡斯特瓦尔的巡礼者隆德，于漫长的旅行中寻访无数圣迹，传颂诸圣的伟业。纵使现在宝刀已老，但教人入门还是不在话下的，如何？想向我学习‘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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