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温梓新自己也说不清，对于他来说，于清算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很重要也算不上,因为素未谋面,他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感情。
但若是要说她不重要，好像也不太妥当。至少那一刻,那一瞬间,温梓新就是被这么一个陌生人再度唤起了求生的欲望。
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想一直紧攥在手中。
从此,就再也无法放开。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与生俱来的所有能力。
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覆盖全身的灼痛感惊奇般的减轻。像是有股热流在体内流动,所过之处的伤痕都会被抚平。
温梓新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尖。
这次能动。
他的呼吸一滞，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不由自主地将手抬起来。动作极为无力,看上去显得格外费劲。
察觉到他的举动，于清的表情有些惊喜：“你醒了？”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起来是想叫救护车。
温梓新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咬着牙抓住了她的手，像是要制止她的行为。他的手上没几块好肉,看着都觉得疼,与于清白皙光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清一愣，眼里还含着颗泪：“你……”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失了意识。
温梓新咽了咽口水，嗓子刚被修复好，但说话仍带了疼痛感。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有些生涩和沙哑：“你家在哪？”
于清眼神空洞，诚实地吐出了一个地址。
几乎是同时，周围的环境像碎片一样掉落，化为无边无尽的黑暗。光亮再现，眼前渐渐变成另外一个地方。
屋内乌漆嘛黑的，没有开灯。温梓新能顺着外头的月亮，看到里面的环境，空间不算大，但布置地倒显得温馨。
尽管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更多的细节，可温梓新也因这私密的空间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大概就是这个人的家了吧。
温梓新觉得疲惫至极，下一刻就要睡去。注意到旁边的人，他勉强扯出个笑意，用最后那点力气吐出了句：“睡吧。关于我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时间也不早了。
该睡觉了。
他这么恶心的样子，就别看了吧。
这话一落，于清像是没了支撑，立刻倒在他的身侧。全身失重般地摔到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世界再度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身体快速自愈而发出的声音。
这一刻，温梓新觉得自己仿佛重回了那个无光无物的地方。是他呆了那么久，一直想要离开的地方。
而下一刻，他就听到的身侧于清规律的呼吸声。
温梓新侧头看向她。
目光顺着她的额头向下滑，扫过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停在了她的下巴处。他笑了笑，眉眼柔软下来。
而后，便坠入了漫长的睡梦之中。
第二天早上，先醒来的人，是于清。
那会儿温梓新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皮肤苍白平滑，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
甚至，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在坚硬的地板上睡了一晚，于清全身酸疼，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茫然地揉了揉脑袋，觉得这块的痛意尤其强烈，顺势向上一摸。
肿了。
于清的神智还有些迷糊，皱着眉坐了起来。手缓缓向下挪动，揉捏着自己的脖子，咕哝道：“好疼……”
下一秒，她的目光一瞥，注意身侧赤.裸着的温梓新。
瞬间清醒了过来。
于清的呼吸停住，抽了口气，脑袋一片空白。她想找到答案，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注意到地上的血迹，于清愣住，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了几分。
“血……”于清瞪大眼，盯着温梓新的脸，声音发颤，“不是，这谁啊……什么情况啊……”
于清的话里带了哭腔，身心被无边的恐惧占据。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依靠本能去做事。她扯过挂在沙发上的毯子，丢到温梓新的身上，遮住了他那裸露的身体。
“我这是跟人一夜情了吗……但这么会有这么多血？他不会死了吧……”于清终于察觉到严重性，爬到茶几旁拿起电话，“不行，我得报警。”
“可是不能告诉别人……”于清的动作停住，催眠般地喃喃低语，“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于清僵在原地，突然开始掉眼泪：“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温梓新被她的声音吵醒。他重新有了意识，有点想出声叫她别哭了，但因为使用了超过他这具身体负荷的能量，全身的疲惫让他不想动弹半分。
于清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开始胡思乱想，呜咽着说：“难道我有双重人格吗？我把他带回家，然、然后……杀掉了吗？”
到最后，她竟无助到放声大哭：“怎么办啊呜呜呜……我是不是杀人了……怎么办啊……”
听久了，这哭声竟让温梓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皱眉，费劲地把脑袋上的毯子扯下，无力道：“别哭了，没死。”
于清的哭声停住，呆滞地看向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温梓新挑眉：“高兴傻了？”
“……”
画面像是静止了。
于清先是松了口气，但因为现在的处境，刚刚以为自己杀了人的恐惧，就转化成另外一种恐惧：“……你是谁？”
“不记得了？”温梓新说出了他化形成人的第一个谎言，语调带笑，带了几丝玩味，“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此刻，他的下半身被身上的毯子盖住，发丝被烈火灼烧的一根都不剩，青灰色的脑袋裸露在外。整张脸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身上覆满了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可依然挡不住他那极为出众的脸。五官立体分明，笑起来的时候，莫名带了几分撩拨的意味。
此时此刻，于清莫名记起了昨晚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也莫名将那个人跟眼前的人重合上。
尽管他们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可她最后的记忆就只有那个人。
那个全身没一块好皮肤，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的人，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仅一晚，就完全恢复了。
所以，这个男人不是人吗？
是非人类吗？
这个认知让于清更加绝望，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了，总觉得面前那个挂着笑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把她吃得连骨头就不剩。
她的手心冒汗，全身僵硬而紧绷，生硬道：“你是昨晚那个人吗？”
“嗯？”
“我昨晚是，想救你的。”于清强装镇定，尽管她觉得她已经要吓疯了，“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放过我？
你能不能饶了我。
这话像是哽在喉咙处，于清说不出来，觉得自己再说一个字，就会不受控制地哭出声来。
听着她的话，温梓新转了转脖子，站起身，毯子也随之滑落，身上毫无遮蔽物。似乎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他将毯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好笑道：“你能告诉其他人吗？”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于清的心跳停了半拍。她警惕地抓住身后的遥控器，如临大敌般，一动不敢动。
温梓新朝她的方向走。
于清终于受不了了，再度哭了出来：“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温梓新的脚步停住，愣愣地看着于清。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因为于清的那几乎隐藏不住的恐惧，因为那和自己意想的不同的反应。
温梓新古怪道：“你这是，怕我？”
于清完全听不进去，抓着遥控器的力道收紧，胡乱地说着：“我没见过你，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给你……”
“我不要钱。”没得到答案，温梓新继续问，“你为什么怕我？我又不会伤害你。”
于清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所以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对于她这样一个陌生人来说，不会是好的目的。
她哽咽着说：“你不会吗？”
温梓新：“不会。”
“你保证吗？”
他格外有耐心：“我保证。”
可她的眼泪依然未断，像流不尽一样，像是相信了他的话，可表现出来的却又不是那个意思：“那你能不能，让我跟我妈妈打个电话？”
温梓新的眼眸暗沉，盯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喃喃低语：“这样不行。”
这个回答让于清的恐惧无限放大，她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再无能力挣脱。她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遥控器扔了过去，砸到了温梓新的手臂上。
温梓新低睫，看在掉到地上的遥控，语气很淡：“那只能这样了。”
还未等于清抓到其他的武器，那个原本站在几米远处的男人竟瞬间移到自己的面前，俯身轻触她的眉心。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明朗的笑容，似乎对接下来的日子很期待：“我不会伤害你的。”
“……”
“所以，我们好好相处吧。”
她怕他，不是因为他存在的本身，而是因为没有合理的理由。如果这个理由由他来制造的话，是不是就等同于，他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害怕他了？
温梓新思考了下，神色吊儿郎当，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见色起意时，捡来的男人。”
“……”
“你必须对此，坚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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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也算不上,因为素未谋面,他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感情。
但若是要说她不重要，好像也不太妥当。至少那一刻,那一瞬间,温梓新就是被这么一个陌生人再度唤起了求生的欲望。
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想一直紧攥在手中。
从此,就再也无法放开。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与生俱来的所有能力。
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覆盖全身的灼痛感惊奇般的减轻。像是有股热流在体内流动,所过之处的伤痕都会被抚平。
温梓新下意识地动了动指尖。
这次能动。
他的呼吸一滞，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不由自主地将手抬起来。动作极为无力,看上去显得格外费劲。
察觉到他的举动，于清的表情有些惊喜：“你醒了？”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起来是想叫救护车。
温梓新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咬着牙抓住了她的手，像是要制止她的行为。他的手上没几块好肉,看着都觉得疼,与于清白皙光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清一愣，眼里还含着颗泪：“你……”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失了意识。
温梓新咽了咽口水，嗓子刚被修复好，但说话仍带了疼痛感。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有些生涩和沙哑：“你家在哪？”
于清眼神空洞，诚实地吐出了一个地址。
几乎是同时，周围的环境像碎片一样掉落，化为无边无尽的黑暗。光亮再现，眼前渐渐变成另外一个地方。
屋内乌漆嘛黑的，没有开灯。温梓新能顺着外头的月亮，看到里面的环境，空间不算大，但布置地倒显得温馨。
尽管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更多的细节，可温梓新也因这私密的空间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大概就是这个人的家了吧。
温梓新觉得疲惫至极，下一刻就要睡去。注意到旁边的人，他勉强扯出个笑意，用最后那点力气吐出了句：“睡吧。关于我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时间也不早了。
该睡觉了。
他这么恶心的样子，就别看了吧。
这话一落，于清像是没了支撑，立刻倒在他的身侧。全身失重般地摔到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世界再度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身体快速自愈而发出的声音。
这一刻，温梓新觉得自己仿佛重回了那个无光无物的地方。是他呆了那么久，一直想要离开的地方。
而下一刻，他就听到的身侧于清规律的呼吸声。
温梓新侧头看向她。
目光顺着她的额头向下滑，扫过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停在了她的下巴处。他笑了笑，眉眼柔软下来。
而后，便坠入了漫长的睡梦之中。
第二天早上，先醒来的人，是于清。
那会儿温梓新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皮肤苍白平滑，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
甚至，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在坚硬的地板上睡了一晚，于清全身酸疼，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茫然地揉了揉脑袋，觉得这块的痛意尤其强烈，顺势向上一摸。
肿了。
于清的神智还有些迷糊，皱着眉坐了起来。手缓缓向下挪动，揉捏着自己的脖子，咕哝道：“好疼……”
下一秒，她的目光一瞥，注意身侧赤.裸着的温梓新。
瞬间清醒了过来。
于清的呼吸停住，抽了口气，脑袋一片空白。她想找到答案，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注意到地上的血迹，于清愣住，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了几分。
“血……”于清瞪大眼，盯着温梓新的脸，声音发颤，“不是，这谁啊……什么情况啊……”
于清的话里带了哭腔，身心被无边的恐惧占据。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依靠本能去做事。她扯过挂在沙发上的毯子，丢到温梓新的身上，遮住了他那裸露的身体。
“我这是跟人一夜情了吗……但这么会有这么多血？他不会死了吧……”于清终于察觉到严重性，爬到茶几旁拿起电话，“不行，我得报警。”
“可是不能告诉别人……”于清的动作停住，催眠般地喃喃低语，“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于清僵在原地，突然开始掉眼泪：“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温梓新被她的声音吵醒。他重新有了意识，有点想出声叫她别哭了，但因为使用了超过他这具身体负荷的能量，全身的疲惫让他不想动弹半分。
于清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开始胡思乱想，呜咽着说：“难道我有双重人格吗？我把他带回家，然、然后……杀掉了吗？”
到最后，她竟无助到放声大哭：“怎么办啊呜呜呜……我是不是杀人了……怎么办啊……”
听久了，这哭声竟让温梓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皱眉，费劲地把脑袋上的毯子扯下，无力道：“别哭了，没死。”
于清的哭声停住，呆滞地看向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温梓新挑眉：“高兴傻了？”
“……”
画面像是静止了。
于清先是松了口气，但因为现在的处境，刚刚以为自己杀了人的恐惧，就转化成另外一种恐惧：“……你是谁？”
“不记得了？”温梓新说出了他化形成人的第一个谎言，语调带笑，带了几丝玩味，“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此刻，他的下半身被身上的毯子盖住，发丝被烈火灼烧的一根都不剩，青灰色的脑袋裸露在外。整张脸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身上覆满了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可依然挡不住他那极为出众的脸。五官立体分明，笑起来的时候，莫名带了几分撩拨的意味。
此时此刻，于清莫名记起了昨晚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也莫名将那个人跟眼前的人重合上。
尽管他们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可她最后的记忆就只有那个人。
那个全身没一块好皮肤，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的人，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仅一晚，就完全恢复了。
所以，这个男人不是人吗？
是非人类吗？
这个认知让于清更加绝望，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了，总觉得面前那个挂着笑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把她吃得连骨头就不剩。
她的手心冒汗，全身僵硬而紧绷，生硬道：“你是昨晚那个人吗？”
“嗯？”
“我昨晚是，想救你的。”于清强装镇定，尽管她觉得她已经要吓疯了，“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放过我？
你能不能饶了我。
这话像是哽在喉咙处，于清说不出来，觉得自己再说一个字，就会不受控制地哭出声来。
听着她的话，温梓新转了转脖子，站起身，毯子也随之滑落，身上毫无遮蔽物。似乎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他将毯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好笑道：“你能告诉其他人吗？”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于清的心跳停了半拍。她警惕地抓住身后的遥控器，如临大敌般，一动不敢动。
温梓新朝她的方向走。
于清终于受不了了，再度哭了出来：“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温梓新的脚步停住，愣愣地看着于清。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因为于清的那几乎隐藏不住的恐惧，因为那和自己意想的不同的反应。
温梓新古怪道：“你这是，怕我？”
于清完全听不进去，抓着遥控器的力道收紧，胡乱地说着：“我没见过你，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给你……”
“我不要钱。”没得到答案，温梓新继续问，“你为什么怕我？我又不会伤害你。”
于清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所以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对于她这样一个陌生人来说，不会是好的目的。
她哽咽着说：“你不会吗？”
温梓新：“不会。”
“你保证吗？”
他格外有耐心：“我保证。”
可她的眼泪依然未断，像流不尽一样，像是相信了他的话，可表现出来的却又不是那个意思：“那你能不能，让我跟我妈妈打个电话？”
温梓新的眼眸暗沉，盯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喃喃低语：“这样不行。”
这个回答让于清的恐惧无限放大，她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再无能力挣脱。她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遥控器扔了过去，砸到了温梓新的手臂上。
温梓新低睫，看在掉到地上的遥控，语气很淡：“那只能这样了。”
还未等于清抓到其他的武器，那个原本站在几米远处的男人竟瞬间移到自己的面前，俯身轻触她的眉心。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明朗的笑容，似乎对接下来的日子很期待：“我不会伤害你的。”
“……”
“所以，我们好好相处吧。”
她怕他，不是因为他存在的本身，而是因为没有合理的理由。如果这个理由由他来制造的话，是不是就等同于，他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害怕他了？
温梓新思考了下，神色吊儿郎当，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见色起意时，捡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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