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_将死后我成了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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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这是……”

  下面所有人抬头,仰视着空中的剑,凌云子第一个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剑,天衍君的命剑灵渠!”

  几乎所有修仙界各大仙门的掌权人,在继位掌门之位时,都会知晓一部分从前从未听说过的秘密。

  而他们身兼的使命,是保护整个人族,斩妖除魔,守护天下太平。

  凌云子至今都记得,数百年前他成为太玄仙宗掌门时,聆听数千年祖师残留下来的识遗训。

  其中有一句是——

  “上古神剑现世,必有祗重临世间。”

  上古神剑现世,必预示着天道命格发生变化,注定的浩劫命格即将开启,早就被天道排斥,无论是降临的是好是坏,天下都即将大乱。

  凌云子满眼难以置信,喃喃着说完了那些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盯着占星台上的人。

  是谁?

  觉醒了一半的谢姮虽是神族,却已剜心断气,根本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而陵山君已是满身魔气。

  难道是陵山君?

  除了凌云子如此震惊,其他的所有人也都惊疑不定,完全摸不清状况,就连那些原本冲破护山大阵打算杀上藏云宗的妖魔,都被剑威压震慑,靠近一步便灰飞烟灭。

  就连鬼都王卫折玉,此刻也感觉到了许难受之意,停下了攻击谢涔之的动作。

  剑在空中发出阵阵嗡鸣。

  剑气折射银色神光,向四面八方涤荡而去,半透明的银光笼罩天地间,刺得人不敢直视。

  而那些光在飞快地向卫折玉和谢涔之涌去。

  谢涔之身上的魔气越来越淡。

  而卫折玉,脸色已逐渐青,身为妖魔,在如此强横的力之下无所遁形。

  谢涔之本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满心都叫嚣着杀意,双目赤红如血,突然便感觉一股奇异的清气汇入心口,将四肢百骸的痛苦涤荡干净。

  他有茫然,尚未反应过来,而下一刻,他却看到,怀中的人心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速度极快。

  而她身上的血迹,被神光吸收,逐渐湮灭成无数赤色光点。

  与此同时,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着奇异的光,属于凡尘的肌肤如蛋壳一寸寸剥落,露出原本的光洁无暇。

  原本苍白的容颜寸寸化为灰飞。

  更为精致的轮廓又在灰烬下逐渐显露,纤细秀眉、水润红唇、小巧的鼻梁。

  眉心的火纹流转着淡淡金光。

  谢涔之目睹着这一幕,微微睁大眼,眼底光亮迭起,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阿姮,阿姮你……”

  她还没死。

  他还没有完全失去她。

  巨大的狂喜瞬息之间将他淹没,谢涔之用力地抱紧她,心底如被点燃了一把火,驱散所有的冰冷,炽热疯狂,焚烧一切。

  他又是高兴到颤抖,又是发出难以抑制的低笑声。

  可他还未笑上一刻。

  一股神光突然又朝他汇聚而来,同时包裹着他和谢姮,竟将他怀里的人强行拉走。

  “阿姮!”谢涔之伸手去抓,指尖却从她的衣角上划过。

  他慌乱地站起来去追,可受了太重的伤,往跑了前几步便摔了下来,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风将浓郁的血气卷走。

  双目紧闭的少女浮在空中,长发在空中乱舞,如浮动的水藻。

  空中的那把灵渠剑突然发出“铮”的一声清响,刹那间杀气毕露。

  好浓郁的杀气。

  “为何是杀气……”

  下方围观的众人喃喃,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四周围观的很弟子突然都大声惊叫一声,在他们惊惧的叫声中,那把剑赫然朝谢姮刺去!

  灵渠剑要杀她?!

  所有人气血上涌,四周一片哗然。

  凌云子彻底忘记了动作。

  齐阚等人更是被力压制得无法上前阻止。

  就连谢涔之,都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

  剑意锋芒毕露,剑锋对准眉心。

  “唰!”

  那把剑却在少女眉心一寸之外停住。

  那把剑疯狂颤动,出“哐哐”的声响,剑气陡然大盛,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它企图更近一步。

  却无论如何无法靠近一寸。

  “轰隆——”

  天边有雷光闪烁。

  黑云滚滚,紫色天雷“滋滋”作响。

  四周狂风迭起,原本散开的黑云,又次聚拢而来,在空中少女的头顶汇聚,形成极高的黑色漩涡。

  有古老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吟唱,仿佛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如同堆叠的风浪,吹散至天地间的每一处。

  “恭迎汐姮殿下归来。”

  少女遽然睁开眼。

  她的眼睛黑漆漆一片,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却只剩下一片冷漠。

  少女目光一扫,红唇冷冷一勾。

  她蓦地拂袖,袖底掠出一道赤色神光,哗啦一声,将面前的灵渠剑震开。

  灵渠剑在空中一转,像是极其愤怒一般,不住地嗡鸣着。

  像是在对她叫嚣。

  少女下巴微抬,瞥了一眼那把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不自量力。”

  说着,她黑眸一转,平静地扫向下面这人。

  “谢姮长老!”

  “师妹!”

  “谢姮!”

  众人眼睁睁着她气息断绝,又突然苏醒,惊喜异常,都在下方叫着她的名字。

  谢姮?

  她睥睨着他们,眼底泛起一片极淡的雾气。

  “遇见阿姮,比得道成仙,更是难得的幸事。”

  “谢姮长老,对不起,我们之前不该怀疑你,害你受了这么伤。”

  “谢姮,我舍不得你,我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

  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在她的眼底淡去。

  那些所谓的爱恨难过,她都感受不到了,记忆里的那一切血与泪,像是黑白幕一样苍白无力,如同一滩死水,无法对她勾起任何的波澜,她再回想一秒,都觉得如此无聊。

  不是可笑,也不是恶心。

  而是无聊。

  黑张扬的少女睥睨着他们,冷漠道:“我是汐姮。”

  她的嗓音极冷极凉,空得如同这四面灌来的风,却听得人背脊寒。

  汐姮。

  不是谢姮。

  凡人谢姮已死,而现在站在上空俯视着他们的,是神族公主汐姮。

  她看着他们,又好像没有他们。

  如着这世间的一草一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既无暖意,也无恨意。

  下方众人迟迟等不到回应,只听到如此冷漠的四个字,俱是一怔,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由来得感觉到了许心慌。

  这……

  为什么会这样?

  谢姮最后的那段时光,即使每日昏睡,安静冷淡,却也始终不会说任何重话,她看着每个人的眼底都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剔透,从不会用如此冷漠的语调说话。

  她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

  而眼前的人,像看着蝼蚁一样看着他们。

  纷飞的赤色光点环绕四周,她就是高贵的祗,不染一丝尘埃。

  众人沉默间,还在神力下挣扎的少年用力握着轮椅扶手,抬起头,露出满是青筋的额头,恶狠狠地咧着嘴笑了。

  “哈哈哈哈……”

  他笑得越来越放肆张狂,笑声透着一股渗人的恐怖。

  刺耳的笑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少年唇色染血,黑眸酝酿着癫狂之色,蓦地抬手,将什么东西朝汐姮掷去。

  “接着!”

  汐姮微微挑眉,抬手接住。

  是溯月弓。

  溯月弓身为上古邪弓,在极阴之地滋养万年,极其难以驾驭,之前有魔用它射穿她的胸口,染过她的血,如今刚一靠近汐姮,就主动发出淡淡紫光,像是想要认主。

  邪弓有灵,之前它敢杀弱小的谢姮,却只能讨好强大的汐姮。

  少女拨了拨弓弦,微微落睫,目光从少年脸上扫过,突然说:“我记得你。”

  “卫折玉。”

  当年把她孵化的那个凡人。

  她第一个亲近过的人。

  那时他和她相依为命,他总是把她护在怀里,他身上总是冷冰冰的,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需要她给他取暖,为他续命。

  但纵使是爬,他也能杀掉那些追杀他的人。

  男孩脸色总是有血,却总是把她捧在掌心,用新鲜的灵兽血肉喂养她。

  只是后来,她被带回家了,终于与他彻底分开。

  “卫折玉”此名一出,在场年纪比较轻的小一辈弟子都一脸疑惑,不知道是谁,但凌云子却猛地变了脸色,扭头盯着少年。

  鬼都王是卫折玉?!

  他就是当年那个妖皇下的儿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如此大肆报复藏云宗,而当年谢白昀只身与他谈判,却落得个以身殉世的下场……

  可他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凌云子当年和谢白昀有交情,对这件密略有耳闻,只记得那小半妖在妖皇死后,便被封印在笼子里,谢兄念其是亲骨肉,决定永远关着不杀,却不曾想那小妖孽活活咬死了守他的弟子,逃了出来。

  而最后以他被其他弟子失手推下悬崖而结束。

  已经时隔年了。

  卫折玉迎着凌云子震惊的眼神,仰头靠着轮椅的靠背,笑得无比畅快。

  少年这年顶着自己编造的名字,披着一身杀戮和血气而来,他从未想过还有人能认出他,更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还能大白于天下。

  少年睫毛颤了颤,“是我。”

  汐姮看他被神力压制得有吃力,突然拂袖,震开他身边的剑之气,道:“你是来找我的?”

  少年骤然喘过了起来,抬头着她的侧颜。

  很久很久以前,他所臆想中的小龙化形,便是这副样子。

  好像是一场来自很久以前的梦,年前那个低贱如泥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小生命,对它露出唯一属于孩子般纯真的笑。

  “你要早点化形呀。”

  从前那些被浇灭的希冀,又被春风一吹,重新燃起点点星火。

  卫折玉漆黑的眼底有了许光亮,许久,他抓了抓扶手,不太自在道:“我是来找你的。”

  汐姮从空中落地,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来。

  她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着。

  许久,她颔首:“许你追随我。”

  族的小公主,便是如此骄傲,连认同也是这副陈述的语气。

  卫折玉莹润的黑眼珠子望着她,又说:“好。”

  “我追随你。”

  汐姮点头,拿着弓转身,决定离开这里。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如此无趣,没有任何呆的必要。

  也不值得她多一眼。

  汐姮刚往前走了几步,准备化为原形飞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阿姮。”

  谢涔之不知何时,已重新站了起来,他一身白衣尽是血迹,但仍旧站得如此笔挺,迎着冷风,漆黑的眸子追随着她的背影。

  他现在,才终于接受了她复活觉醒的现实。

  到灵渠剑出现攻击她,他也约莫猜到了什么。

  他身上的魔气被剑的灵气镇压下去,已恢复了从前的清冷高贵。

  可他眸底却尽是恸意。

  “阿姮。”他捧着她的那颗心,朝她走了一步,始终不肯就这样彻底与她断绝,固执又自欺欺人地逼问道:“这颗心,你真的不要了么?”

  “阿姮,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已近乎哀求。

  汐姮脚步一顿。

  她突然转身,蓦地拂袖,谢涔之手中的那颗心缓缓浮起,漂浮在空中。

  谢涔之对上她的眼睛,那双冷漠剔透如琉璃的黑眸,突然蒙上一层极淡杀气,如刀锋上的寒光。

  只在这一刹那。

  她突然挽起溯月弓,指尖紫光汇聚,凝成一支闪烁着电光的箭。

  “咻——”

  那颗心在他眼前碎裂。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冷淡道:“这把弓,倒是挺趁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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