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眼看他楼塌了_七零年代小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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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眼看他楼塌了

  阮文离开日本比她预料中要晚一些。

  九月份的日本还有些夏日的余热未曾消退。

  曾经繁华热闹到不可一世的樱花早已经零落成泥。

  街道上依旧热闹繁华,随处可见的是LV的买菜包。

  对比而言,阮文那个用了有些年头的包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好在她并非日本人,不受他们本土文化霸凌,也全部在乎那些诧异的目光。

  这样的眼神,阮文无视之。

  她这次是受邀来出席一次拍卖会。

  有一些拍卖品挺不错。

  还有一些是流落在海外的国宝,阮文询问了价钱,决定先不参与到这热闹之中。

  毕竟现在买的确不合适。

  拍卖会上有不少的熟人。

  藤原优子在包厢里看到阮文时,特意让身边的女佣去请她过来。

  只不过女佣回来时却是单独一人,“阮文小姐说,她这会儿比较忙,没空来拜访您。”

  向来再优雅不过的藤原优子脸上一阵狰狞。

  她固然没有与阮文撕破脸皮,但两人之间现在关系极为恶劣。

  欧文那个逆子说,这种恶劣是自己单方面造成的。

  对于背叛了自己的儿子,藤原优子不想再说什么。

  可她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阮文竟然丝毫不给她面子。

  难道要她亲自过去吗?

  从二楼包厢望过去,正好看到田岛惠子夫妻两人带着孩子朝阮文过了去。

  田岛家的女儿不知道跟阮文说了什么,相谈甚欢的模样。

  田岛惠子有些好奇,“阮文小姐您难道没有喜欢的东西吗?”

  那么多拍品呢,最近她经常在拍卖会上看到阮文。

  瞧到她经常在那些清单上写写画画,但一样东西都没买。

  这位很能挣钱,但在花钱方面着实十分谨慎。

  阮文闻言轻笑,“太贵了些。”

  那些战争时期甚至在清末被带到日本的文物,着实太贵了些。

  日本人不差钱,总是把价钱往上炒。

  诚然阮文有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

  她这是打算把钱花在刀刃上,现在要做的嘛……

  等待就是了。

  田岛惠子被阮文的说辞惊呆了。

  太贵了。

  且不说阮文在日本股市到底赚了多少。

  但是她进行的唯一一项房产投资,就给她带来了将近四十亿美元的收入。

  因为这两年日本国内鼓励房产消费,所以一些税费上相当优惠。即便是扣除一些税费,阮文在这栋大厦上的投资净利润,怕不是也有三十亿美元。

  她一个如此有钱的人,竟然说太贵了些。

  田岛惠子觉得这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单是阮文从造纸坊每年分走的那四成利,就能买下几十上百件拍卖品啊。

  相较于田岛惠子的震惊,荣林倒是显得平静极了。

  他们用不光彩手段带走的文物,凭什么要阮文来买单呢?

  阮文不买倒是对的,因为荣林在日本生活那么多年,很明白一件事——树大招风。

  一旦阮文动了要买的心思,只怕其他人就会可着劲儿往上叫价,让阮文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买到这些东西。

  这或许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你这次回去,还会回来吗?”

  荣林的问题更直接一些,阮文甚至把自己住的那套宅院挂牌出售了。

  大概是想切断自己与这里的联系吧。

  “可能会回来吧。”阮文看了眼本场拍卖会的拍卖品清单,上面记了几个名字,她回头要找的人。

  不过等她找来时,今日之盛况早已成为昨日记忆了。

  田岛惠子有些好奇,“阮文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

  她都以为这个中国女人要定居在东京了。

  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东京都远胜于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不是吗?

  阮文脸上有微微的苦涩,“我先生的病情一直反复,他之前一直隐瞒我,我现在知道了总得回去照顾他才是。”

  田岛惠子闻言一阵怅然,“原来如此,那希望您先生能早日康复。”

  虽然这些年来与阮文的交往不算特别愉快,但这位中国女人提供的经营之道的确让造纸坊蒸蒸日上,甚至成为了日本的文化名片。

  单是就这件事,田岛惠子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阮文才对。

  阮文笑了笑,谢蓟生一再食言,这会儿拿他出来当理由,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对吧?

  从拍卖会场离开时,云集的豪车纷纷离去,阮文正要离开。

  身着和服的女佣迈着小碎步匆匆过来,喊住了阮文。

  “我家主人想要与阮文小姐交流,不知道您这里方便吗?”

  阮文看着藤原家的这位佣人,她露出笑容,“那就得麻烦司机送我去酒店了。”

  现在日本最赚钱的一个职业是出租车司机,头些天阮文去了趟酒吧。

  出来的时候看到那拎着一捆钱付车费的乘客,有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到了四十年代。

  法币在上海盛行。

  司机一晚上正十万日元并不奇怪。

  而彼时国内的工资才多大点。

  阮文坐上了豪华的林肯加长版,甚至里面还有一杯茶。

  藤原优子的和服依旧是手工刺绣,一针一线缝制的精品货。

  上面的仙鹤脖颈细长,仿佛在引吭高歌。

  阮文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没想到您也喜欢豪车。”

  买车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耗资千万买一辆车,对日本的年轻人来说这是日常。

  零首付,低利率。

  奢侈生活有保障。

  藤原优子目光落在阮文身上,来自邻国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风衣外套,风衣极长,把穿着旗袍的身材完全裹了进去。

  本该盘起来的发不过随意打理了下。

  似乎刚喷了香水,带着淡淡的木兰香。

  “你打算回国了?”

  “是啊。”阮文看着车窗外,经济的繁华带动着热闹的夜生活。

  外面随处可见年轻人和中年人呼朋引伴,似乎要一醉方休。

  “我先生身体不太好,我不能总在外面呆着,再不回去,我家小祖宗怕是都不认我了。”

  藤原优子可从不觉得阮文会以男人味中心,“和欧文说了这事吗?”

  “当然。”

  阮文笑了起来,“我住的那宅院还是他送我的,本来说还给他,结果他说让我直接处理了就是。我已经挂牌出售了,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来问。”

  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最近就住在酒店,等好消息就是。

  藤原优子拧了拧眉头,没再说什么。

  到了酒店那边,瞧着阮文下车,她这才来了一句,“祝你一路顺风。”

  阮文回眸看她,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我也祝您一切顺利。”

  ……

  石川有纪瞧着阮文最近把手里的股票相继卖出后竟然没再买入,他觉得不太对劲。

  过来找阮文时,就看到阮文正在和她的朋友说话,“我那边房子也卖出去了,下午去签合同,晚上的时候我去大使馆那边住,明天随着大使馆的专机回国。”

  阮文小姐要回国?

  石川有纪有些失落,依靠着这位大客户,他这两年过活的非常好。

  如今他要走了,自己这个证券经理人怕是往后不能再偷懒了。

  察觉到她的证券经理就在一旁,阮文换了个语言,“日本股市不太安全了,你手里的股票这两天能抛售就抛售,把这些钱尽快兑换成美元。”

  赫尔斯点头,“我知道,那你不再回来了吗?”

  东京最大的证券交易所。

  阮文在这里待了三年。

  几乎每个工作日都能在这里看到她的身影。

  “赫尔斯,我在这里的这三年,你知道这里换了多少面孔吗?”

  这里的证券经理人,三年来走了半数以上。

  阮文不是这里的员工,却比一个新进的员工还要熟悉这里的一切。

  “我会回来的,只不过到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赫尔斯搞不懂阮文究竟在考虑什么,但他很快就去处理手头上的股票了。

  相较于阮文的稳妥,赫尔斯有着截然不同的选股策略。

  他的策略不见得多稳妥,但能赚钱。

  股市里捡来了数亿美元的身家。

  放在以前,这是赫尔斯所不敢想象的。

  ……

  阮文离开东京后的当天下午,欧文打电话过来。

  “她真走了?”

  欧文骨子里不承认自己是日本人,但他也不被美国人所认可。

  他是混血儿,却又是一个弃儿。

  这种矛盾经常缠绕在欧文身上,结果和赫尔斯有了交情。

  比不上阮文与赫尔斯的情谊。

  但想起这几年经常受欧文照顾,赫尔斯还是多说了了两句,“阮文让我尽快处理手上的股票。”

  欧文也知道,阮文其实还特意打电话跟他说了这事,可他从技术层面研究了下自己的那只股票,觉得现在出手似乎太亏了。

  看成交量和周线,应该还会再攀新高。

  不过为了不让赫尔斯啰嗦,欧文还是多说了句,“我知道了,我这就处理。”

  赫尔斯还要忙,没再跟他啰嗦。

  解决股票的事情后他要马上回美国。

  阮文还有几个书稿要跟那边的书商洽谈,赫尔斯如今不缺钱,反倒是有时间慢慢处理这些事情了。

  ……

  阮文回国后也挺忙的,人刚回到祖国,就被农业部的何部长拎上了专机,“我就算着你回来的时间,正好跟我去一趟边疆那边。”

  “那我总得跟我家里人说一声吧。”

  她特意让小表哥来接机场接她了啊!

  何部长把人往飞机上拽,“我已经跟小周说了,你们家小谢同志去做复查,你家小闺女前两天去苏联参加竞赛,都忙着呢,家里头也没啥人,你回家干嘛去?”

  “参加竞赛,我怎么不知道?”

  何部长嘿嘿一笑,“就苏联那边搞的什么奥数竞赛,原本参赛的一个同学拉肚子不能去,你家小闺女就替补上位了。她可是这次参加竞赛的人中最小的那个,要是拿了奖那可不得了。”

  毛子家的数学不要太好,能跟他们的青少年一较高低,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阮文倒是没那么多的期盼,“她还小,出去见识见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好。”

  谢蓟生这一病就是一年多,搞的阮文现在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喜乐,她可不敢望女成凤了。

  能健康活着,比什么都好。

  何部长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他也不好说,便是岔开了话题,“你们在边疆种的那个彩棉是真不错,价钱是那长绒棉的三倍,普通棉花的七倍。这两年你不在国内但也都知道,咱们在边疆的有个团部专门种彩棉,去年的人均收入都超过特区那边了。”

  阮文听到这话乐了,“那还不是因为人少嘛。”

  是啊。

  边疆才是真正的地广人稀。

  原本的荒地靠人力开垦得到猴年马月。

  阮文搞来了机器,机械化种植,机械化垦荒。

  挣的钱再用来买机器,再种植再垦荒。

  除此之外又在底下铺设了储水管道,既能够储备水资源又能用来灌溉,极大的缓解了天干少雨对边疆生产种植的影响。

  还有21团傅南胜那小子,他跟他媳妇搞那风力发电就很是不错。

  说什么因为电磁作用对人不好,还容易破坏植被。

  不过边疆多得是荒漠戈壁滩,在那里搞风力发电和太阳能发电就挺好。

  “阮文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边疆啊和早些年完全不一样。”

  阮文这三年来回国了几次,但多数都是去首都和省城,压根没空去边疆,她还真不知道曾经一片荒芜的边疆,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阮文愣了下,“新建的?”

  “可不是,你家小谢同志还参与了新机场的设计呢。”

  国内这几年开始建设机场、火车站,很多地方都有谢蓟生的踪迹。

  “咱们边疆缺水但也不缺人,这些都是战士们一起搞出来的。”

  不会盖房子没关系,学啊。

  何部长看着眼底带着微微疲色的人,有些遗憾刚才飞机来到边疆境内时,阮文正睡着没有看到下方的美景。

  从上方鸟瞰,那是截然不同的视觉体验啊。

  阮文没留意到何部长的那点遗憾,她正惊诧于谢蓟生竟然搞了这么多私活。

  难怪过年的时候总能上缴大笔的小金库呢。

  这可真是生财有道,有自己的头脑挣钱,而且还特别的光明正大。

  边疆省府的新机场建的还挺大,叶英觉得这规划似乎有些太超规格了,“有那么多飞机吗?”

  “主要是货机啦,你也知道边疆这地方运东西不方便,要是往外运,得先两天两夜到咱们东边沿海港口,然后再走海上运输。当初设计这机场的时候,小谢说过,未来边疆会以棉花和农副产品为主,这农副产品的运输,有些怕是耽误不了那么长时间,反正边疆地界大,建设大机场也没啥,就多建了些货机的停机坪。”

  阮文笑了笑,“他倒是看的长远,不过边疆的农副产品生产怕是还得一段时间,不过这里如果搞什么天然农场牧场,说不定可以做个噱头把产品卖出去,比如说现在卖给日本就挺好,日本人喜欢这一套。”

  何部长笑了,“可不就是卖给日本吗?我跟你说,从年初首飞到现在,这每星期往外运的水果蔬菜,全都运过去卖给日本人了。”

  赚了老多的钱了。

  国内便宜的要死,可是到了日本,那可真是天价。

  你能想象一颗西红柿,就因为长得特别好,在日本能卖一千日元?

  阮文听到这话笑容更盛,“真好。”

  她只是起了一个头,如今边疆的建设都步入了正轨。

  机械化,现代化绿色庄园。

  勤劳智慧的同胞们向来生财有道,只不过得有人引导他们。

  “不过光指望日本不行,还得开发下新的客源,可以考虑下欧洲那边。”

  美国太远,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何部长和阮文在省府这边待了一晚上,明天上午再启程去86团驻地。

  吃过晚饭,何部长忽的想起来了什么事,跟阮文提了一嘴,“你那个朋友还挺厉害的,怀着孕都不消停,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倒是挺有那些老革命的精神。”

  怀孕?

  阮文这才知道,王春香竟然怀孕了。

  她脸色有些不太好,何部长不知道这话到底怎么就触怒阮文了。

  咋还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阮文去打电话。

  她过去三年零四个月的时间,阮文大部分时候都在东京呆着,她与国内的联系少了很多。

  安心集团的事情全权交给陈主任和陶家兄妹来处理,上海那边有石磊,至于原本帮扶的军工厂,也都走上了安稳路子不用她来操心。

  过去三年多,阮文额外关心的,其实也就锐芯的光刻机研发和晶圆生产线的制造这两件事。

  光刻机的升级换代并不容易,8英寸晶圆的出现又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这决定着信息时代到来时,中国将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除此之外,阮文专心于在东京操作股票。

  偶尔还能跟乐薇乐雪他们联系下,但边疆这边本身就有些复杂,她电话打进来并不容易,一直就没跟王春香联络。

  哪曾想,她竟然怀孕了。

  电话接通,那边王春香的声音依旧脆生生的,但阮文却听出了几分疲惫,“几个月了?”

  “啊?阮文,是你吗?”

  王春香有些激动,她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至于当她确定这真的就是阮文时,她有些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你,你回国了吗?阿傅他没跟我说啊。”

  阮文听到这一句“阿傅”心里头有种家养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关键是这头猪还把她家小白菜弄的有了孩子。

  “你有了孩子还不歇着?不知道电磁辐射对孩子不好吗?”

  王春香没想到多年后第一次联系竟然被阮文批评了一番,不过这也是因为担心她啊。

  她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有些开心,“阮文你在哪里啊,我让阿傅送我过去,我找你好不好?”

  在边疆待了这么多年,王春香已经和老家那边断绝了往来。

  当初和她一同来边疆这边支援的几个人,有的回去了,有的则留在了这里。

  不过这些人,不管谁都没办取代阮文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现在就想见阮文一面。

  阮文原本还想硬着心肠狠说几句,可到底心软了。

  “我明天要跟何部长去第五师那边,你现在在哪里?回头我那边忙完了去看你。”

  她应该先回家才是,可来都来了……

  “我还在学校啊,我之前带的学生,还有那些战士们他们在安装,阿傅说我身体不好没让我再干这个,平日里我就教教书。”

  偶尔遇到一些紧急情况,她会帮着出谋划策。

  但很少去一线了。

  那次去一线遇到风沙,被困险境险些被饿死后,阿傅就不敢再让她去一线。

  阮文多少没那么生气了,“算他还有点良心,知道体恤人。”

  不然,看她回头怎么给傅南胜上眼药。

  王春香忍不住给自己老公说好话,“其实阿傅就是面冷心热,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她这辈子遇到了好多好人。

  同性里面对她最好的是阮文,异性里面则非傅南胜莫属。

  遇到他们,是自己的幸运。

  阮文跟王春香闲扯了一会儿,知道她没什么事,这才挂断电话。

  没事就好。

  ……

  早些年,贾天山有提干的可能性,不过他拒绝了。

  这也就导致,如今自己还是86团的团长,搭档还是宋政委。

  俩人合作很是默契,这几年没怎么红过脸。

  眼看着86团的驻地已经变成了绿洲一片,那个GDP连年攀升,贾天山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值了。

  曾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都成了香饽饽,挣的钱比那些东部小县城还多。

  放在几年前谁敢想呢?

  可这就是现实。

  有些时候仔细想想,可真是如梦似幻啊。

  “团长,你要不先别抽了?”

  贾天山看了眼警卫员,“咋了?”

  “不是说阮文不喜欢这烟味嘛。”

  “对哦,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看着地上的烟屁股,他拧了下眉头,皮鞋挖出了一个坑,把那些烟屁股都埋了进去。

  毁尸灭迹,这样就瞧不出来了。

  警卫员:“……”那空气里的烟味怎么办?

  来一阵风吹走嘛。

  九月的风,说来就来。

  阮文从火车上下来时,就看到贾团长在那里摇晃脑袋。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脑袋里面进水了,都要控出来?”

  贾天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笑得比花儿都灿烂,“哎呀阮文妹子你可算来了,我这等着星星都要出来了。”

  这一晃都有五年没见了吧?

  阮文又是去美国又是去日本的,就没在国内呆多久。

  他想看到都不容易。

  不过人女同志真是会照顾自己,这都三十了吧。

  瞧着倒是跟二十出头那会儿没啥差别。

  何部长反倒是被冷落了,不过他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这老熟人寒暄,一群人这才从火车站往驻地去。

  86团辖区内大变样。

  建起了很多楼房。

  原本的招待所也被一栋五层小楼所取代。

  里面竟然还安装了电梯。

  “老李同志去地里头忙活去了,你也别担心,他这两年身子骨反倒是越来越好了。”

  人有了精神寄托,就连劳动都是快乐的。

  李教授大概真的打算埋骨于此。

  他早就没了家人,全靠乐观主义精神活到现在。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

  阮文想,她会遵循老教授的遗愿。

  阮文来的正是时候,边疆瓜果丰收之际。

  葡萄随便吃,而且还培育出了新品种。

  “这个葡萄还挺香,卖到日本去还贵的很呢,这一串就得五千日元。”

  有的还更贵。

  反正今年他们没少从日本人那里挣钱,省府的货机见天的往日本去。

  整个边疆也把铁路网又重新建设了下,保证每个团部都有铁路覆盖,这样运输就方便多了。

  “你们这还卖便宜了。”

  阮文苦笑一声,“我在日本买过这葡萄,一串一万日元。”

  贾天山瞪大了眼睛,“他奶奶的小日本这也太坑了吧,我们费心费力的种植运过去,他们就赚一半?”

  当然,他们也不亏钱,但一想到日本人挣了这么个差价。

  贾天山恨不得去东京暴打一番。

  不过他也就吐槽两句,哪能真的去挑起两国事端啊。

  阮文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着葡萄,听贾天山说这几年的情况,她大概明白了何部长带自己过来的意思。

  来看看她当初种下的那颗种子,如今成为了什么样的参天大树。

  这是一种极大的骄傲感。

  足以让阮文觉得此生无憾的满足。

  当然她不知道,何部长也不止为这么一件事,他还有其他的用意。

  “我这马上就到岁数了,退了之后顶多挂个顾问的闲职。”

  何部长略有些迟疑的看着阮文,“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参与政治,可是阮文有的时候你身在这个位置才能做的更多。”

  阮文没想到她竟然值得何部长这般苦心。

  特意带她来边疆,让她看看如今这现代化种植,也是为了让她心有不舍吧?

  毕竟费心经营出的结果,哪能容别人毁了呢?

  这般苦心,她着实有些受之有愧。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阮文没把话说死,她知道何部长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自己断然拒绝后对方怕不是还要想点别的主意。

  索性就找了最合适的借口,“您也知道的,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疏忽了家人,对国内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熟悉。您给我些时间,我思考下这件事。”

  何部长也知道,不能把人给逼急了。

  “那行,你在这边朋友也挺多,就好好逛逛跟他们聊聊。”

  边疆这边情况复杂,阮文当初能在这边搞机械化种植多少有些幸运,这般好的开端,真的不能浪费啊。

  ……

  阮文在边疆待了差不多一星期,回去时已经进入了十月份。

  谢元元小朋友从莫斯科回了来,还学了两句俄语和阮姑姑显摆。

  阮文忍不住打趣,“我怎么觉得你又胖了。”

  “哪有!”

  过了八周岁生日的小姑娘十分认真的反驳,“我这是在那里水土不服脸肿了而已。”

  她才不会承认呢。

  莫斯科简直是人间天堂,那么多甜品可以吃,奶酪奶油蛋糕,她除了去跟人比赛就是吃吃吃,最后都吃腻味了。

  “妈妈,你要去莫斯科玩吗?可以带着我啊,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虽然吃腻了,但回来后谢元元还有些想念。

  如果她妈妈要去,自己勉为其难可以帮帮她。

  毕竟这个女人容易迷路,方向感不是那么强。

  “暂时没有。”

  “那未来是有的咯?”

  谢元元才不沮丧呢,她是天生的乐观派。

  阮文拿她没办法,“是是是,到时候肯定带你去。”

  “妈妈最好了。”

  饶是从两三岁的小女娃变成了八岁女童,谢元元最爱的撒娇方式依旧是往阮文怀里钻。

  她像是个小树懒似的抱着阮文,“妈妈你这次还会回日本吗?”

  “暂时不回去。”

  日本那边的事情阮文都收了尾。

  这三年多的时间斩获颇丰,从边疆回来她得去一趟对外贸易部那边,做好交割。

  交割之后,应该能有短暂的假期。

  她有段时间没见谢蓟生了,也不知道他这次出差,什么时候能回来。

  ……

  程部长瞧到阮文格外的亲切,“辛苦了辛苦了。”

  这些天阮文不在,他跟手底下一帮人忙得不可开交。

  如何把手上的日元抛售换成美元?

  大规模的抛售肯定会引发汇率波动,有可能造成恐慌。

  他们手上的日元太多了。

  没办法一下子出售。

  这些天阮文人在边疆,程部长就盯着手下的人干这事。

  也不管汇率波动会引发市场问题了。

  赶紧抛售再说,也不在乎那点钱。

  要知道,这三年来,他前前后后调给阮文的外汇差不多有七十多亿美元。

  而现在,除了手头上那点还没抛售出去的,这七十多亿美元翻了不止十倍。

  即便是划拨给沈老还有其他军工所一些钱,现在也还有将近千亿的外汇储备。

  放在几年前哪敢想啊。

  都是资本主义国家从第三世界剥削,资源、劳动力全都被他们廉价收割而去。

  而现在,他们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搞了千亿美元的外快。

  真的像做梦似的。

  黑色星期一马上就一周年了。

  当初纽约股市蒸发了五千亿美元。

  比起这笔钱,他们的外汇储备也才不到其五分之一。

  但程部长是心满意足。

  有这个业绩在手,他还可以努力一把再往上走一走。

  “您要真觉得我辛苦,就再给沈老他们拨点钱呗。”

  阮文才不管呢,她直接开口提要求。

  程部长无奈,“你呀,你说的我跟周扒皮似的,放心已经拨款了。”

  手上有钱好办事,他现在也大方的很。

  之前不就是国家没钱所以才要下马那些项目嘛。

  现在有钱了,而且东北那些工厂转型也挺成功的,规模经济效应很明显,国内经济发展很健康,出口赚外汇也十分稳定。

  上面打条子批准也很快。

  相较于农业部那边先下手为强,对外贸易部这边程部长特别体恤,“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下,出去旅游什么的也成。要不要去北戴河,我帮你联系下?”

  阮文怕冷,这时候去北戴河干什么?

  才不去呢。

  “我就想回家吃几顿热乎饭,睡几个懒觉,让自己好好休息下。”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压根闲不下来。

  在阮姑姑这里墨迹了一星期,阮文去上海、南京、杭州、成都等地,等她忙活完一圈回到省城,元旦节马上到来。

  省城较之于之前变化很多,最明显的大概莫过于市区的几栋高楼。

  之前原本计划回省城,结果又耽误了。

  阮文看着起来的高楼大厦,她转过头问陶永安,“你刚才说锐芯又扩建了?”

  “对啊。你也知道的,这两年他们公司和国外的合作越来越多,蔡司说是要在国内建立分公司,这样方便合作。”

  合作的前提在于能挣钱。

  晶圆生产线也好,其中的重中之重光刻机也罢,对镜头有着超高的要求。

  蔡司能够满足这一要求,就足够带动其它产品,这是最好的广告。

  前两年蔡司的镜头被尼康打得几乎丢了本土市场,亏得锐芯救了一把。

  如今想要在省城建立分公司,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最为紧密的合作关系才能带来最丰厚的利益回报。

  有蔡司开这个头,其他厂家怕不是也动了心思。

  这么一来,倒是方便形成产业链。

  如果能维持这个势头,锐芯甚至可以发展成为中国的ASML。

  现在那个荷兰正统正半死不活中……

  阮文眼神骤然间锐利,这把陶永安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

  她刚才有些偏激了,与其担心被对手超越,倒不如想想如何保持竞争力。

  搞掉一个ASML,还会有其他的ASML出现。

  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你跟书燕姐最近怎么样?”

  陶永安觉得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我们?挺好的呀,前些天冬至我俩还一起包饺子了呢。”

  一开始说自己不能生的确挺丢人的,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

  不过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陶永安去做了结扎手术,打算过些年领养一个孩子。

  这两年彭书燕一直都挺忙,陶永安也挺忙的,好在俩人小日子过得都挺好。

  “对了,永晴要结婚了,定下的日子是正月初十。你到时候可得当他们的证婚人。”

  阮文有点懵,“结婚?跟谁啊。”

  “就吴缺啊。”

  吴缺!

  那个小青年?

  阮文到底没能参加陶永晴的婚礼,春节刚过,她被邀请前往西德参加一个关于数控机床的研讨会。

  其实往年阮文也会收到这类邀请函,毕竟作为数控机床一体化协会的名誉会长,她收到邀请简直再正常不过。

  但过去几年阮文都在国外,往往最后是陶永安或者派其他人出去长见识。

  这次阮文选择亲自去,也有她个人的一些想法,她想要顺带着去荷兰一趟。

  看看如今的ASML如何了。

  结果这一趟出去,阮文在欧洲耽误了将近半年时间。

  以至于赫尔斯直接来英国找她。

  他已经处理完了在日本的事情,过去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美国处理阮文的书和电影的事情,顺带着还去夏威夷度了个假。

  来找阮文时,赫尔斯还带了个消息,“日本大藏省提高利率了。”

  现在提高利率?

  “浪子回头嘛。”

  “股市稍微波动了下,但是影响很小,日经指数现在突破三万五千点,怕是要往四万点进军了,有没有后悔?”

  阮文有什么好后悔的,“你知道的,我向来是左侧交易者。你又杀回去了?”

  “没有。”

  赫尔斯略有些慵懒,“当操盘手太累了,现在我想休息下,其实日本提升利率是一个信号。”

  他好歹在股市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有点属于自己的见识,再回去那可真是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

  阮文笑了起来,“那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们的老朋友,欧文又折返进去了。”

  阮文愣了下,“他又不缺钱。”

  何必呢。

  欧文是一个极为别扭的人,阮文清楚这一点。

  但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般执拗。

  “你说的,谁都不嫌钱多嘛。”

  阮文笑了起来,“也是。”

  年底时,日经指数达到历史最高峰,38915点。

  收盘后,欧文兴奋的跟阮文打电话,“你真的离开的太早了。”

  阮文早早离开,要是她能持股到现在,她赚到的钱会更多。

  “欧文,别让自己太冒险。”

  欧文太过于兴奋,他的资产终于超过了母亲藤原优子的个人资产。

  这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胜利。

  “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阮文你的预测并不成立,日本股市并没有崩盘,相反它现在势头极好,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吗?”

  良言劝不住找死的鬼。

  阮文不打算再多说什么,“那祝贺你新年发财。”

  元旦休市,等到再度开市,日本股市出现小幅度下跌。

  这种情况并不稀奇,去年政府五次调高利率时就有小幅度波动。

  然而被股民期待的四万点并没有到来,反倒是在第二周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日本股市发生了股灾。

  黑色星期五莅临日本,死神的镰刀架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

  日经指数当天暴跌,市值蒸过半。

  大盘跳水让日本人开始震惊,但大部分还以为这只是短期的调整,高价进的股票怎么舍得割肉呢?

  直到大盘持续跳水式跌崩,日本人才开始惶恐。

  然而,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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