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_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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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庄妍音宝贝地摘下这项链,收进了匣盒里。

  “我脖子上有哥哥送我的铃铛,等以后我长大些再戴。”她冲他笑,“谢谢哥哥。”说完,她“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卫封拢紧她外袍:“回去睡吧。”

  庄妍音冲他挥手,笑着回了房间。

  入夜,卫封一直到夜半都不曾睡着,望着隔壁卧房发出的依稀灯火,下决心要去寻那夜明珠。

  楚夫子近日来并未布置繁重课业,那源川一去来回六日,也不算太遥远。

  她喜欢夜明珠,在厉秀莹的婚礼上她打听过,他一直记得。

  再者,这一方小院总会每日见到,若他一去能想想清楚,对她只不过是兄妹情,只是那身体作祟一时糊涂的念头,空去几日不见她,他便可明白这糊涂的心意。

  翌日里,两人在屋中用着早膳。

  对面少女吃得乖巧,会将鸡蛋剥完递到他碗里。

  卫封将鸡蛋给她:“为兄吃过了,小卫,为兄需离去几日,这几日你要听话,有事去找卫凌。”

  庄妍音微愣,也知他常会离去募兵。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哥哥办完事早日回来。”

  卫云候在门口,闻声正要开口。

  卫封起身吩咐他:“去备车。”

  卫云想说的话都被这冷厉眼神扼回。

  …

  卫封这一走,庄妍音想演的戏也被搁到了后头,但也不怕晚,他总归只去几日光景。

  她乘坐林婶采买的马车去了陈氏盐庄。

  陈眉听她来找初九,也从每次两人关着门的态度里隐约猜到她不简单,瞧出初九很是尊重她,将她领到初九的账房便退去了楼下。

  门口两名带刀的武士严守,初九行着跪礼,将一精美匣盒打开,呈上一对上好的翡翠镯。

  庄妍音满意地接过:“这在哪买的?瞧着很是别致。”

  “是属下在义卖上所得。”初九道,“属下也在义卖上遇到了卫公子。”他将卫封也喜欢此玉镯的事说来,但并未道出卫封唱价买珍珠,与他紧追不舍竞价买玉镯之事。

  也是在昨日里,初九看出这少年略微奇怪的感情,为一个义妹买此寓意深刻的鸳鸯镯?他总觉蹊跷。公主是要完成任务回京的,皇上的信里也言,要他拼死保护好公主,不得出任何差池。

  这般总归要舍去的人,他不欲再去做任何美化。

  庄妍音把玩着这两只莹润玉镯,取一只戴在了另一手腕上。

  “我哥哥也喜欢这镯子啊?”

  初九将头垂低一些。

  她笑:“那他该是想买给我,你如何说的?”

  “属下只言,总归都是要落到您手上。”

  庄妍音笑吟吟,出门去找陈眉玩了会儿,便揣好手镯同林婶一道回了书院。

  ……

  源川沉船一事是真,也的确有吴王爷后人在广招能人异士重金悬赏打捞沉船,每半年都会打捞一次,但皆无水下高人能将水下宝物安然拿回。

  而卫封这次赶来,正是每半年一次的捞船。

  吴王爷后人已做过疯狂的填湖措施,船只沉水后便当即运了大石圈出沉船范围,累积三代,早已隔出一方小潭来。也仅是远看似潭,入水仍是深不见底的湖。

  卫封主仆三人赶来源川时,吴府门前已排满长队,皆是报名捞宝者。

  一旁墙壁上悬榜,上书:凡捞宝箱上岸者,赏五百两黄金。

  卫封只想来找这夜明珠,黄金与他无干。

  卫云仍在劝:“公子,虽您自小便识水性,但死在源川湖下的不在少数,您不能冒险啊!”

  卫夷才刚得知是要来找夜明珠,嗤笑卫云:“怕什么,我也要去为小姐找这珠子,你怂你别报名。”

  卫云劝不动两人,只得无奈地揣上理智随他们入了队伍。

  跟随着排队到一方擂台,一三十岁的锦衣男人坐在上方,说起规则。

  那正是吴王后人,却已无先辈骁勇,堆着肥厚的身体没筋骨般靠在太师椅上,浑浊的细眼打量一圈底下众人。

  卫云忙道:“公子,低头。”

  他细声说起:“这吴王后人喜男,有龙阳之好。”何况他家公子生得这般英俊。

  他早打听了,这吴弘是一面张榜广招能人打捞沉船宝贝,一面也想从这些人中挑看上的英俊男子。

  卫封没有将此人放在心上,这吴府虽然全是带刀护卫,但凭他主仆三人的本事,走出去轻松有余。

  随着众人来到源川湖,入眼烟波浩渺,被无数石头围圈起来的一方湖中,每隔一丈皆插着一面朱幡,以示船在此位置。

  管家吆喝着今日是摸底,让众人心里有个数,若想退出的此刻便可离去。

  有几人下水游了一圈,上来时被湖水呛得猛咳,与同伴商量:“我已尽了全力都无法摸到船影子,我料想自己该是不行。”于是他同管家声明,取回了生死状退出。

  卫云劝道:“公子……”

  但后头的话皆被卫封冰冷眼神制止。

  “明日我一人下水,你二人守在岸上便可。”他心中有数,力所能及便是,不会为了一颗珠子连命都不要。

  一旁有一叶竹筏,卫封踩在上头,靠内力驶向中心,用长绳绑住一块石子在水中放线,凭着浮标与手上长绳给的感觉预判出一些水深。

  翌日,众人皆集结在源川湖岸。

  四周响起噗通水声,所有人都劲装扎下水。有的是组队,有的是一人。

  卫封正往水滩踏去,湖水冰凉,丝丝凉意自小腿袭上周身,他做好准备,屏息潜入水中。

  湖水四面八方席卷他,刚入水,身体暂且在这片凉意里略显僵硬,待适应了水下环境,卫封凭敏锐听力潜入深处。

  寒凌刃教过他呼吸之法,他内力深厚,在水下练过最长的屏息是一刻钟。他必须排除阻力,在这一刻钟里潜入船中,拿到吴府所要的乌木箱,而这乌木箱中就有一颗夜明珠。

  卫封一直不曾睁眼,知道水中睁眼极伤眼睛,只想将睁眼的机会留到入船后。他靠着听力感知到四周已再无旁人,只有功力极强之人才能潜入这水底深处。

  手臂在水中自由无阻,待终于扶到船身,他心头惊喜,睁开眼来。

  凉水刺入双眼,一时剧痛,似有细小杂质随着密集湖水蔓进眼中,痛痒片刻,终于逐渐可以承受住。

  光线暗沉的水波中各种藻类与鱼类浮游,一艘巨船就在眼前,被水波漾得扭曲。他按照事先看过的地图,潜入船舱,果真在舱板下找到那口乌木箱。

  吴府事先便说过,这箱子机关严密,只有后人吴弘有钥匙能打开。他原以为凭借内力可以取出那夜明珠,但此刻水下无法施展。他身上未带剑,只好迅速抽出腰间缠绕的绳索,在水下绑好,欲带出湖底。

  但这口珠宝箱巨沉,水下难以施展内力,他强行用功,原本屏息的肺部撕扯出一阵疼痛。

  理智仍在,他知此刻若是强行催动内力带出这口沉重的箱子,必得大伤肺腑,若是放弃此箱,他还可以顺利浮出水面。他这口气也撑不了太久了。

  眼前浮起那张甜美纯真的脸,她眼弯如月,就像天际一轮皎月,纯白月光照亮他数年的黯沉。

  耳际忽然响起浮浮水声,卫封穿透杂物浑浊的湖水,望见一个游向他来的青衣少年。

  少年也不料会有功力这般高深之人,见他腰间长绳,已知他难处。

  他游向卫封,指了指那口乌木箱,用手势与眼神在与他沟通合作。

  卫封看懂他是要一起分功,点头同意。

  他只是想要那夜明珠,只要这箱子能上岸,一切都好说。

  两人合力胎动箱子,浮游到浅处时,水中人渐多,不少人瞥见他们竟真的找到了珠宝箱,纷纷游向两人欲要分一杯羹。

  卫封的目的只是要这箱子上岸,但那青衣少年竟对四周人起了杀意,水下暗器使出,几人皆被中伤,蔓延起殷虹鲜血,那些人瞧见他这般拼命,便不敢再游过来。

  两人终于浮出水面,都大口换气。

  卫封这才瞧清这青衣少年,少年比他小两岁,肌肤黝暗,但五官生得俊俏,他眉目青涩,却煞气逼人,一身冷傲之气。

  少年也打量卫封,难得露出钦佩之意,虽他重财却无过河拆桥之心,正要开口商量等下怎么分赏金。

  “小心!”卫封猛地按住他往水下躲。

  原是有被少年暗器伤到之人浮出水面报复。

  那少年得他搭救,目露感激,回眸望见那欲伤他之人,恼羞地使出一暗器,正刺中那人眉心。

  卫封不欲恋战:“去岸边。”

  少年同他划向岸边:“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卫。”

  “等下我二,你八,谢谢你方才未起独吞的念头还救我。”

  卫封紧绷的面颊满是水珠,只道:“上岸再说。”

  一上岸,卫云与卫夷忙递给他水囊,让他用干净的水洗洗眼睛。

  卫封用完,将水囊递给那少年。

  少年傲然地说:“有什么好洗的,这点疼……”

  他们话未说完,管家已领着带刀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管家惊喜地望着那口乌木箱:“快,抬去给老爷!”他望着卫封与少年,道,“请二位侠士随我去老爷处领赏。”

  身后跟来不少人,皆言他们在水下帮着抬箱子,管家都让人跟上。

  到了擂台,吴弘堆着一身肥肉坐在太师椅上,惊喜地望着他脚下的箱子。

  那箱子被他手上的钥匙打开后,异彩大放,满箱子珠宝黄金璀璨夺目。

  卫封正上擂台,果真望见那罕见的夜明珠,它被吴弘捧在手心,滚圆硕大,此刻白日里夜明珠的光并不明显,但却照映得吴弘油光满面。

  吴弘急忙阖上匣盒,将夜明珠与无数珍宝重新锁入乌木箱中,示意护卫抬下去。

  那口乌木箱足足花了四名健壮护卫才抬动。

  卫封想直接取走夜明珠,但此刻无法明着搏斗。

  吴府与当地知州亲密,他这张脸众人都瞧见过,他不欲被张榜当通缉犯悬赏,怕惊动吴国。

  他下定决心,可以在夜里入吴府拿走。

  吴弘重新坐回太师椅上:“谁,何人将我家祖传的宝贝抬上来的?”

  混进来的男子们皆涌上前邀功。

  青衣少年恼喝:“争什么,是我与我身边这位少侠!”

  卫封滴水的玄履后退一步,欲悄然离开。却听一声惊恐尖叫,竟是护卫拔刀刺入了一人体内,只因那人争得太吵。吴弘把玩着手上扳指,对死一个人毫不在意。

  “都别吵了,安安静静跪下来,我问一个答一个。”

  台上所有人都惊得跪下,唯有卫封与青衣少年还没有跪。

  凶神恶煞的护卫挥刀横来,示意他们听令。

  卫封在思量要不要灭了这般冷血滥杀的吴王后人,但理智终是回归了脑海,身侧少年扯住他袖子,拉他一同跪了下去。

  吴弘起身穿行在他们中间,笑呵呵问:“是你啊,你把箱子抬上来的?”

  那被问到的男子已见识到当众杀人,哪还敢冒领功劳,颤抖回答:“回老爷,不是我,我只是在上岸时扶了一把。”

  “哦,赏。”吴弘一声令下,身后带刀护卫赏了那男子一锭金元宝。

  青衣少年道:“是我们从水下抬的箱子。”

  吴弘眯着眼,笑嘻嘻地穿行到他们跟前。

  台下,卫夷已要拔剑,被卫云制止。

  “慌什么,咱们的公子水底都去了,还怕这岸上的活人?”卫云这话也有几分酸意,觉得主子此番太过冒失,怎么还像那忍辱负重多年的皇子啊。

  他不让卫夷出手:“走一步看一步,而且公子想要那夜明珠,该是会在今夜里动手。”

  台上,吴弘踱步到青衣少年跟前,假意不小心踩了少年手指,却听他一声不吭,又加重了脚力。

  “是你?抬起头给我瞧瞧。”

  少年抬起头来,目露恼意,但为了拿到那金子,都统统忍了下来。

  吴弘见他五官生得周正,且还这般稚嫩,一时眼放精光,笑眯眼挪开脚:“不错不错,小侠士这般出众,我得备膳好好感谢小侠士一番。”

  两名带刀护卫将少年请到内院,准确来讲,是腰间抵了匕首,要挟着人。

  吴弘看向卫封,只见他埋着头,只露出笔直如竹的后脊,他也照旧踩在这人手背上,不听求饶,便加重了脚力。

  “这位侠士也抬起头来吧。”

  卫封抬头,面无波澜,若是能被押去后院,他正好可去找那夜明珠。

  吴弘得见他面容,惊得愣神,肥厚的唇微微张着,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没见过这般俊朗之人,少年五官宛如精工雕琢,两片薄唇红润,紧抿作诱冷直线。少年浑身湿透,水珠滚下凸起的喉结,玄衫紧贴之下勾勒出起伏线条,只单看这张脸与这浴水的躯体就足够英俊诱惑。

  吴弘连忙媚笑起,招手:“快,快伺候他去歇着!侠士你辛苦了,吴某一定好生款待你!”

  台下,卫夷见自家主子被这般羞辱,刚要拔剑便被卫云拉走。

  “你觉得就护卫这些功夫能难住公子?”卫云有心想让主子品品外头的险恶人心。

  “咱们找个机会混进去,暂且留意着吧。”

  ……

  入夜里,卫封端坐在一方幽香寝室中,红烛静燃,他假意喝了那下过药的茶水,此刻该是身软无力才对。

  双目有些痒痛,他用手背轻揉,但手背方才也被吴弘那一脚蹂破皮。

  房门吱呀敞开,吴弘笑嘻嘻地步入内室来,望着坐在床沿的他,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让侠士久等了,你叫什么名字?”

  卫封挑眉:“你有龙阳之癖?”

  吴弘失神,爱极了他这一挑眉的模样,忙狠狠点头。

  卫封道:“我想见一见今日那夜明珠。”他轻描淡写,不恼不急,好整以暇端坐在旖旎床沿。

  吴弘以为他是十分顺从,惊喜不已,反正外头都是带刀的护卫,这人被下了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是逃不掉的。

  “我拿来夜明珠,你就会开心?”

  卫封颔首。

  乌亮长发倾泻在他挺拔修长的脊背上,他下颔是清冷的弧度,微翘眼尾魅惑顿生,即便只是安静端坐着,周身也皆是引人瞩目的光华。

  吴弘失了神智,吩咐门外侍从去取夜明珠,还道:“都拿来!”

  他拉住卫封的手:“这宝贝我可不止一颗,你若喜欢,我送你一颗都行。”

  卫封抽出手来,微眯清冷眼眸:“那位青衣少年在哪?”

  吴弘被他眼神里的冷厉觑住,但想起这是自己的地盘,昂首道:“在隔壁呢,不着急,我下半夜去瞧他。你比他……”

  门外侍从拿来夜明珠。

  吴弘接过,吩咐人好好守在门口。他打开两个匣盒,两颗夜明珠大放光彩,满室亮如白昼。

  “你身子弱,该是没力气的,我拿给你看,这普天之下……”

  话未曾说完,榻前的人已经起身。

  男子挺拔修长,只是手指微一用力,顷刻便得咔擦一声,脖颈骨节断掉,吴弘肥胖的身体轰然倒在地面。

  卫封收起这两颗夜明珠,唇角轻轻扬起,慢斯条理地将桌上的酒倒在床榻上,扔了红烛进去,火苗轰然窜起。

  他从屋檐上离开。

  檐下,侍从见屋内火光冲天,破门而不得入,这门已被自内锁死。

  卫云与卫夷在另一屋檐上接到卫封。

  卫封命令道:“将那青衣少年救出来。”

  他回了吴府对面一处府宅,这处宅子无人居住,他与卫云在此等候卫夷。

  卫云询问:“公子,您可曾吃亏?”

  卫封唇角噙笑。

  卫云见他如此,松了口气,但也免不得道:“那夜明珠就这般好?油灯不是一样能照明,等咱们回了书院,我定要告诉小姐你是拿命找来的夜明珠。”

  卫封敛了唇边笑意,顷刻只剩眸中冷厉之色。

  很快,卫夷将那少年救了出来。

  少年喝了那被下药的茶水,浑身瘫软无力,面颊一片潮红,但理智仍在,朝卫封道谢。

  卫封道:“你为何拼命要来寻宝?”

  “你不也是在拼命么。”

  卫封淡笑,询问少年姓名,何方来历。

  “你叫我阿季吧,我叫季容。”少年道,“我没有家。”

  卫封早看出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该是了无牵挂。此人讲究意气,这才是他救人的原因。

  “你可愿跟着我?我只……”

  “成。”季容利落地打断了卫封。

  卫封抿笑:“好。但我也得说完,我只可保你衣食无缺,若我有将来,必许你前程锦绣。跟着我也许会将性命悬在刀刃上,若你想退,此刻可以退,我不勉强你。”

  季容斜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我又不怕死,我就觉得你重义气。”

  卫封望着季容通红的眼,吩咐卫云:“带阿季去治治眼伤,你送他去燕地吧,安顿好再回来。”

  季容急道:“咱们的五百两黄金还没领到呢,他娘的!”

  他死活要拿到那金子再走,卫封无法,只得吩咐卫夷又潜入了吴府,季容见到金子才罢休,随卫云上了马车。

  卫夷得卫封吩咐,将这场大火伪造成当地有名的劫匪作案,待一切处理妥善主仆二人才回芜州。

  ……

  来时觉得三日的路程也快,但回程的马车上,卫封觉得这三日的路程太远太慢,从日出到日暮,前路像始终都看不见终点一般。

  待马车终于驶入芜州城,卫夷从外探进个脑袋,端详卫封后道:“公子,您眼睛还是红的。”

  因为那湖水不净的缘故,卫封双眼第二日便红肿痛痒,赶路三日红肿稍退,但眼眶仍有些红。

  天色已晚,卫封望着熟悉的芜州街道,微微弯起唇角:“不碍事,回书院吧,我不在院中,小卫一人该是只有与灯为伴。”

  回去很快,到了书院,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卫封穿过庭院,庄妍音的卧房亮着灯,晚风起时,吹动一檐桃花。

  颀长少年握紧手上的夜明珠,他唇角少有的温柔,将珠子藏入袖中,叩响门扉。

  “谁呀?”

  “小卫——”

  一声惊喜的哥哥从屋中传来,一瞬间,木门大开,少女灵巧身姿跨出门槛,直扑进他怀里。

  卫封薄唇弯作温柔的弧度,满怀的橙花香,他揉了揉她脑袋。

  庄妍音昂起明亮灵动的眼:“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卫封感觉圈着他腰的手微微坚硬,是她腕上镯子磕了腰身。

  她牵他进门,笑着回首望来时,脸上笑意渐渐僵住。

  “哥哥,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你怎么了!”

  心头感动无以言说,卫封轻笑:“长途赶路所致。”

  庄妍音心疼地牵他坐:“你们去哪了,需要走很远的路么?”

  卫封未答,只笑:“为兄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庄妍音眨眼:“什么好东西?”

  “你猜。”

  她猜不到,见他右手始终藏在宽袖里,便来抓他手,抓到了一方玄布包裹的珠子。

  庄妍音好奇地打开玄布,霎时间满屋大亮,两颗饱满圆润的夜明珠熠熠闪耀,光明如烛。

  她惊住:“这么亮,这是夜明珠吗?”

  卫封唇角噙笑。

  她欢喜地搂紧他脖子,玉镯落在他颈项肌肤上,清润冰凉。

  “啊啊啊啊,我太喜欢这个灯泡了!”

  虽也听不懂她惊喜之下的字眼,但卫封知道她是高兴的。

  小姑娘从他怀里出去,捧着两颗夜明珠转圈圈。

  “哥哥,今日我真是双喜临门呀!”

  卫封正不解她话中意,忽见她欢喜地高举着夜明珠瞧,那寝衣宽袖滑褪,露出细白的手腕,除了他送的那只白玉镯,她另一只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鸳鸯镯。

  卫封面色一变,紧眯眼眸睨着那镯子。

  见他瞧见,庄妍音笑嘻嘻地放下夜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着那镯子。

  “哥哥,你瞧见了,我手上多了一只镯子。”

  “这是陈大哥送给我的,你不在的日子里,他与阿眉都陪我玩,他也教我认账,给我说芜州以外的地方与故事,他很保护我。”

  她白皙玉面微微泛红,带着少女的羞然:“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将他当作大哥,他同你不一样,你是哥哥,原来他才是除了哥哥那男女之外的感情。我,我好喜欢他,以后长大我想嫁给他。”

  耳中嗡鸣失声,唯有那句“我想嫁给他”,眼前光影绰绰,少女娇羞含情的眼流淌温柔,他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小卫,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甜甜喊他哥哥的小卫。

  肺腑撕裂起一股痛感,卫封呼吸困难,不知是否是水下那趟屏息伤了肺,明明昨日便已经不疼了的。

  对面妆台上摆放着小姑娘的铜镜,他依稀瞧见那铜镜里眼眶发红的自己。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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