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_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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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楚夫子老了,在申国被幽禁的那十多年拖垮了他的身体,只是多行了几日的路程便病倒在途中。

  大夫道他不宜挪动,卫封与众弟子便劝他养好身体后回书院,今后再寻机会出来游玩。

  众弟子殷切担忧,楚夫子也不便倔强,顺了他们,安心在客栈里养病。

  许仕带着外出买的一份糕点悄悄献给楚夫子吃,楚夫子让书童松墨去唤来卫封,将糕点给了他一块。

  那点心白玉一般莹透,入口即化。

  “这是许仕去外竞买的,很是难得,就两块。”

  卫封诧异:“糕点还可竞买?”

  楚夫子眨眼:“此乃周帝的御厨回乡探亲悄悄做出来卖的,老夫已吃了一块,香甜不腻,这一块留给你的。”

  卫封莞尔,递回那块油纸包的点心:“弟子更应孝敬夫子,您吃吧。”

  “老夫就要给你吃,权当是嘉许你敏而好学。”

  楚夫子如个稚子般耍脾气,非要卫封当着他面吃下。

  卫封心里动容,剥开油纸咬了一口:“弟子吃了,夫子这下可放心了吧。”

  楚夫子这才笑着放他离去。

  卫封从夫子房间出来,进了庄妍音的客房。

  她正翘着脚丫趴在床上翻书瞧,书是钟斯在集市买的话本,难得的还有插画。

  庄妍音发现了他,甜甜喊哥哥。

  卫封行到床前,笑着拿出那块只咬了小口的点心,掰掉他吃过的那小半边。

  “这是为兄在夫子处得来的,给你。”

  庄妍音知道这点心,是她父皇爱吃的如意糕。

  “哥哥,这点心很特别,夫子怎么会有?”

  “夫子也只有两块,你悄悄吃。”

  庄妍音心里温暖,吃着久违的味道,第一次觉得这糕点好吃。

  卫封问她在客栈是否无聊,她点头,他便带她去街上买东西。

  庄妍音发现附近便有一处茶肆,专演皮影戏。她不动声色转着脑子,想着将以后掉马的铺垫提前上演,这是外地,卫封对此地不比芜州熟悉,将来他也不会查到。

  趁着卫封去为她挑绸缎,她钻进茶肆找到掌柜,塞了一两黄金请掌柜去安排。

  翌日傍晚用过晚膳,她说想去看戏,众弟子留下两人陪楚夫子,其余的便都跟着她来到隔壁茶肆看皮影戏。

  庄妍音与卫封、徐沛申、厉则坐在前排,一面看戏一面吃着蜜枣果儿,只是她不时掩泪,说戏感人。

  厉则好笑:“不过一幕戏罢了,这国君不值得同情。”

  这戏讲的是一遥远国度的国君荒淫残暴到极致,妻儿都苦受其害,有的流落民间,遭遇十分可怜。幸好最后暴君的亲人们都将他苦劝回头,暴君一家人这才回归安定,天下也才国泰民安。

  庄妍音哽咽揉泪眼:“我就是可怜这国君的小王子与小王女们,他们流落民间,好惨的。”

  卫封莞尔,笑她单纯。

  看完戏后,见她还沉浸在那戏里出不来,卫封失笑,与她讲了故事哄她入睡。

  翌日,庄妍音吃早膳时说起:“哥哥,我昨夜做恶梦了。”

  “小卫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我在自己的梦中是一位流落民间的小公主,我的父亲也像昨日那幕戏中一样坏,我十分可怜,幸好我有了哥哥你。”庄妍音懵懂地眨着清澈的小鹿眼,“哥哥,你说我真的会是一位公主吗?还是我只是太沉迷于戏里了?”

  卫封失笑,揉她脑袋:“昨日哭得那般厉害,竟还做了这样一个梦。”他无奈道,“为兄没听过哪国有流落民间的公主,小卫还是入戏太深了。快吃早膳吧,用过膳随为兄去探望夫子。”

  “嗯!”庄妍音嘟嘴低喃,“我梦里的小公主很可怜的。”她没有再去想这个梦,同卫封说起,“希望夫子快点好起来吧。”

  埋头扒饭时瞅了瞅卫封,少年仍在笑她的纯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她的陷阱。

  等将来真的有兵戈相见掉马的那天,她一定弱弱地站在卫封身前,用这种虽然狗血、杀伤力却十分强的失忆梗告诉他,她从来没有骗过他。一切都是因为失忆,也都是初九和她爹的锅。

  楚夫子的病在两日后终于痊愈,一行人启程回书院。

  庄妍音懒懒赖在卫封怀里小憩,直至被他唤醒,迷茫睁开眼,窗外是暮色下的芜州长街,已经入夜了。

  卫封递给她水囊:“喝口水吧,饿不饿?”

  刚刚醒来,她还带着些软哝的小鼻音:“饿。”

  “再忍一忍,已入芜州,马上便回书院了。”

  “哥哥,前面便是陈大哥的盐庄,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不可以。你刚回来便第一时间去见他,会显得女子情意廉价。”卫封顿了许久,她终归是要长大的,待她真的及笄,他不可能再用兄长的身份去强行压制她的喜欢。

  他道:“小卫,若你执意喜欢他,便要谨记矜持含蓄,你不过分主动,他才不会看轻你。”

  “嗯!我知道了。”

  卫封询问驾车的卫夷:“可有异况?”

  卫夷凝望漆黑夜色,摇头:“没有,公子放心。”

  芜州城中有卫封的暗卫,他每次离城归来,若有异动,街巷与约定的地点皆会有危险的暗号提示,若是情况十分紧急,空中也会释放烟火暗号。

  卫封凝神道:“这一趟卫云并未按着我留下的记号找来,回去后你先去找他一番。”

  “公子,两地路途漫长,我们匆匆折返,卫云恐怕也不好这么快找来。”

  卫封道:“我知,还是去找他一番,我才放心。”

  庄妍音只当听不懂他们的话,马车颠簸着穿过热闹的街市驶入青竹村的羊肠小道。车上坐得有些闷燥,她将脑袋探出车帘,忽见夜空绽放起的一束烟花。

  “哥哥,有烟花!”

  她笑着喊卫封去瞧,却见卫封眯紧瞳孔,面色大变。

  马车一个急停,庄妍音狠狠栽向车壁,被卫封及时抓住。

  只见卫夷拔出一个烟花筒对准夜空,随之响起的是卫封的一声急喝。

  “别放——”

  但已来不及收手,烟花如闪电般迅速照亮夜空,便陷入无尽漆黑里。

  卫夷还不知自己做错:“公子,为何?这是最紧急的讯号!”

  方才那道烟花正是他们的暗号。

  可卫夷不知的是,正是因为紧急而却不见暗卫来护,便极有可能是暗卫已被围困,若此刻放此讯号,无异于告诉敌人他们的位置。

  卫封沉喝:“调转方向,去城中,快!”

  卫夷迅速调转马车。

  卫封对庄妍音道:“坐稳了。”他跳下马车,去交代众弟子弃三辆马车,都挤到两辆车中。

  “哥哥!”庄妍音望着卫封奔走的身影,对这突如其来的剧情还有些懵。

  楚夫子的出游都没有遇到过意外,卫封也没有遇到过意外,他是在明年的夏听到卫肃登基的消息后持圣旨回齐的,为什么现在夜空里会出现暗卫的暗号?她记得这是卫封所有暗号里最紧急的一个讯号。

  弟子们不知发生了何故,只猜测恐是冲着楚夫子来的,都迅速挤到了两辆车上。

  宋梁寅急迫道:“阿茹与我孩儿怎么办!”许仕安慰他镇定:“城中有我府上带来的护卫,我们先回城!”

  卫封安顿完他们,下了马车,面朝楚夫子的车跪下:“一切恐皆因我而起,弟子向夫子赔罪。”他深深叩拜后,沉声嘱咐车夫驾车。

  卫封正欲回马车上,忽听身后一声剑音,他迅速侧身,拔出剑刺向身后。

  马匹受惊,长嘶声打破这寂静暗夜。

  庄妍音在这颠簸里狠狠撞上车壁,再睁眼望去,卫封正与黑衣人打斗紧缠,而无数黑衣人皆涌向他们。

  卫封一直不离她车前,而弟子们的两辆马车也无法离去,黑衣人快剑凌厉,暗卫也自四处涌来保护卫封与众位弟子。

  只是双方身上都有伤口与血迹,不难想到他们方才早已经过一番厮打。

  庄妍音想不到是哪里出错,她校对过的小说并没有卫封在书院遇险这一幕。

  卫封朝卫夷沉喝:“你护送夫子们离开,再与我汇合。”

  卫夷突破黑衣人的围击,驾车驶入黑夜里,带着弟子们的马车先走,暗卫断后。

  卫封一直守在庄妍音的马车前,避开剑影刀光,飞身进到车中抱住庄妍音。

  “别怕。”

  庄妍音连忙拽起她的宝贝夜明珠,双手紧缠住卫封脖颈,少年身上皆是黏腻的血液与热汗。她什么都没有问,不敢让他分心,只紧紧搂住他。

  暗卫察觉卫封欲护她离去,纷纷掩护他。

  一名暗卫护送卫封离开,只来得及匆匆交代:“属下们接到讯号,卫云恐在途中便已遇险,无法赶来,所以留下了讯号,但我们发现时还是迟了一步。卫凌掩护书院中众人离开,但一阿婆不幸丧命。殿下,是齐国的人!但不知为何有两名吴国来的武士,是吴宫太子的人,他们在帮我们御敌。”

  庄妍音紧紧搂住少年的脖子,他深邃眼底翻涌着浓烈仇恨,杀气迸现,在她将脸埋进他颈窝时,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柔和,紧紧护住了她。

  身后不断有箭射来,暗卫为掩护卫封,同他钻入一处林间,分别走了两个方向。

  清冷月光自林间洒落,庄妍音被卫封紧抱在怀,飞去了城中。她望着熟悉的街道,这竟然是去初九府上。

  “哥哥……”

  “小卫。”

  她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后背滚烫的手臂更用力拥紧了她。

  “哥哥,我不害怕,我只怕你受伤。”

  卫封愧然说:“是为兄连累了你。别怕,为兄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这真的是去了陈府。

  当卫封抱着她落停在陈府的院中,守夜的武士迅速拔刀围上,瞧清是庄妍音与卫封才收住了长刀。

  初九深夜被武士紧急唤醒,寝衣外披着长袍匆匆而来,陈眉也闻讯跟来。

  庄妍音被卫封放下,他郑重望着初九:“你待铃铛可是真心?”

  初九怔住,见他浑身是血,忙道:“卫大哥,你身上……”

  “你待铃铛可是真心?”

  初九被打断,忙回:“我是真心。”

  “我要你对天地起誓。”

  初九一番起誓,卫封才道:“我将吾妹托付与你,她初心萌动,待你真心,皆是我一直以她年幼名义约束她,是我不让你二人相见。”

  “我逢仇家追讨,不欲牵连铃铛,我将铃铛托付与你,希望你谨记誓言,待她真心,也……”

  “卫大哥放心,我定会真心待铃铛。”

  卫封坚定望着他,说完被他打断的话:“我希望你谨记誓言,也不可勉强她,她如今年幼,尚未及笄,我会在她及笄前归来,为你们主持婚礼。若我未归,还希望你不要欺她无父无兄。”

  “我陈某以性命发誓,绝不会欺负铃铛。”

  卫封拿出一把钥匙递到庄妍音手心:“这是为兄盐铺的钥匙,若是为兄没有归来,这便是你的嫁妆,让你陈大哥帮你打理,后半生也可无虞。”他大掌包住她小手。

  庄妍音莫名掉泪,怎么会走这个剧情呢,她以为她还会和他再演上一年的戏啊。

  “哥哥……”

  卫封只望向初九:“小卫体弱,要少吃冰镇之物。”

  “过年的时候,陈庄主给她备一身新衣裳吧,她最喜欢听着炮竹声守岁,起床换上崭新的衣裳。”

  “小卫如今还小,还请陈庄主先尊重她,不要唐突她,一定等她及笄。”

  “小卫害怕生育之苦,若是将来她不愿生育,还请陈庄主尊重她意愿,先不要勉强她。”

  “小卫虽比陈庄主小几岁,也无家世背景,却善良聪颖,可为正妻,我希望陈庄主看在盐铺与我从前传授你剑法的面上,不要让小卫为妾。”

  “若陈庄主今后纳妾,我希望你先同小卫商量。”

  眼眶里热意翻涌,泪珠扑簌簌掉,庄妍音紧紧搂住卫封窄腰:“哥哥,陈大哥神通广大,你让他帮你召集人手去打坏人!”

  初九听出这是庄妍音的示意,忙道:“卫大哥遇险,我出手义不容辞。”

  “不必。”卫封紧紧拥住庄妍音,他的怀抱满是眷恋不舍,可却只是片刻便松开,垂眸擦掉她眼泪,“我会回来接你,等我。”

  她出落得越发娇俏精致,微红的泪眼水汽潋滟,眼中那样不舍,哭得白皙面颊发红,颤抖抱住他腰。

  卫封俯到她小巧耳廓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有一个名字,卫封。”他的唇离她那样近,近到冰凉薄唇触碰到她凉凉耳廓。

  他松开紧搂她的手臂,摘下她腰间钱袋上挂的那个老旧的青铜铃铛,消失在屋檐尽头。

  庄妍音心里舍不得,眼泪大颗大颗掉。

  初九:“公主……”

  “通知县令与知州,外邦之人在我大周境内肆意杀戮,全都给我抓起来!掩护卫封出城。”

  武士与一旁的陈眉乍一听到初九唤的这声公主,都错愕惊住。

  庄妍音生气了,敢惹她哥,还害了赵阿婆,她泪眼中潋滟波光透着冰冷寒意:“外邦之人,除了吴国派来的那两名武士,全部就地正法。”

  初九这就领命去办。

  一旁那名武士十分聪明,忙安慰她别担心,朝她跪地行礼:“公主勿忧,吴国的武士武艺了得,会掩护好那位公子的。”

  “你知道什么。”庄妍音烦闷地踱步回廊下,爱惜地握着手心这把盐铺钥匙。

  那名武士忙跟上:“我,属下受您安排救过那两名吴国人,公主可还记得?您留属下照顾他们,当时您在夜间来树林中,属下见过您一面,其中一人武艺十分了得,另一位公子气度非凡,还给您留下玉佩托您姐姐带给您,公主……”

  “我什么时候有姐姐,还有玉佩?”

  在这名叫周禄的武士口中,庄妍音才知道那枚听都未听过的玉佩。如果柳心柔去了吴国,找了楚逢殷,那一切会不会跟柳心柔有关系?

  她气得心态爆炸,回书房让陈眉研磨,疾笔写下一封给楚逢殷的信,信笺上大写加粗地写着如若一切跟柳心柔有关,或是柳心柔持玉佩去寻求他帮助,请他务必杖杀此人,绝不留情。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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