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_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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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卫封回丙坤殿后又忙了国事,不曾休息。

  待到殿外天色已暗,青宜自央华宫归来,行礼道:“皇上,公主已经歇息了。”

  他才合上要下发的几份文书,揉了揉鼻梁山根处,双眼疲累,起身去净房沐浴。

  这是庄妍音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卫封在夜半醒来一次。

  福轲侍夜,知道他是要听消息,忙近到龙床前:“皇上,公主不曾醒来,听红杏说睡得很好,已三更天了,您快睡吧。”

  明黄帐幔后的人影才复又躺下。

  翌日散完早朝,卫封回到丙坤殿,尚未开口青宜便知他想问什么。

  “回皇上,央华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公主还不曾起床,您可要先用早膳?”

  “不必先用,等公主来了再布膳。”卫封拿过福轲与内侍二人抬上来的奏疏,抿了抿唇,倒是知道庄妍音一直都喜欢赖床。

  殿外内侍进来禀道:“皇上,厉大人求见。”

  “宣。”

  厉则步入殿上,禀报完政务,抬眸看了眼大殿四处:“臣还有事欲单独向皇上禀报。”

  宫人敛眉退出大殿。

  厉则面色凝重,不似素日官场那个稳重的左相:“那件事,铃铛……公主知道么?”

  卫封一顿:“她并不知情。”他翻开一份奏疏,微垂的眼睑遮掩了他眸底的杀意与愧色。

  厉则良久无言,心头自是有愧,却也听懂卫封言下之意,这件事他也无法告诉庄妍音。

  徐沛申与宋梁寅原先接管各国暗探的密信,如今知道卫铃铛就是长音公主,两人愧疚难当,从归州传回信,要他继续接收各国的密信,他们不想再插手了。

  荀玉这名暗探是卫封下令,由厉则与徐沛申、宋梁寅三人赛选安插的,且后来钟斯也有所耳闻。他们对不住庄妍音,可这件事能告诉她么,告诉她,让她仇恨卫封或是仇恨他们?她本已远离母国,孤身一人来到大齐,若再得知此讯,恐更痛苦万分。

  厉则不再提此事,似乎也只能继续隐瞒下去。

  他俯首:“归州堤坝再有半个月便可竣工,后续一应监测,徐大人与宋大人或可在年底归来。吴与赵两国密信如今由臣接管,这是两国暗探传回的信,皇——”

  “此事由你全权接管,朕不欲再看这些。”

  “臣领旨。近日赵国派了皇四子入吴庆贺吴帝万寿,照例如往常,呈礼后翌日离宫,二国皆未见有异。”

  厉则没有等到卫封再开口,行礼后退了下去。

  宫人有序入内,重新侍守在宫殿各处。

  却忽听一道奏疏落地的响声,巨沉,是重力狠狠凌空甩出。他们惊惶跪下,额头触到地板。

  卫封双目沉厉,“刺啦”一声,手上奏疏被他撕裂,扔出老远。

  “广稽郡的知府白拿俸禄?统一文字钱币这般简单的事情要频繁出错。”他下旨,“将贺勉学贬为阴山县令,新任科举状元任命为广稽知州,即刻离都,六日内到任。”

  福轲捡起地上的奏疏,躬身候在一旁接过卫封拟好的圣旨,疾步去状元府传旨。

  从魏都赶赴广稽郡,专业的信使八百里加急也才能在五日内赶到,皇上这是要人一刻也不得耽误。他从不曾见皇上有这般大的怒火,总有些牵罪之意,又揣摩不透。

  待福轲快马传完旨归来,丙坤殿上也仍是先前的气氛,满殿宫人仍匍跪着,寂静空气肃冷得让人发抖。福轲悄声吩咐徒弟去请庄妍音,徒弟归来,说公主已经出宫去了。

  福轲上前请示:“皇上,先为您布膳吧,公主已用过早膳,出宫去探望了厉大人之妹。”

  那只疾笔书写的手这才僵硬停下,卫封压下心间燥郁,沉声传膳。

  他不该再去想那些的,那本就是他的错。

  ……

  花了一整日的功夫,魏都八名弟子的府邸庄妍音都去了一遍,徐沛申与宋梁寅不在魏都,她便送去了带来的礼,又陪柳心茹吃了晚膳。

  几位大哥见到她都很开心,待她如旧,也颇多感怀。唯有钟斯欲言又止,全然不像从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

  庄妍音试探着套他话,钟斯只作随口般问她“对荀玉还有何印象”,庄妍音瞬间便明白过来,钟斯也知晓她身边那名暗探的事,是对她愧疚。

  她美滋滋地拿捏着这份愧疚,将钟斯也吃得死死的。

  回宫后已是夜晚,央华宫灯火通明,刚步入正殿便闻到一股饭菜香气。

  宫人朝她行礼,红杏迎上来取下她的披风:“公主,皇上在内殿等候您多时了。”

  庄妍音步入内殿,卫封正端坐在饭桌前,满桌玉盘珍馐。

  “这么晚才回宫。”

  “哥哥生气啦?”

  “没有。”卫封示意宫人盛饭,“我等了你许久。”

  “我不饿,不用盛我的。”庄妍音坐在卫封对面,托腮冲他笑,“我看着哥哥吃吧,还有大周的菜呀。”

  这满桌有半数都是大周菜系,是卫封特意的嘱咐,但如今也只有他一人吃。他便独自用着迟到的晚膳,一面询问:“今日在外可还开心?”

  “开心啊,众位大哥对我都如从前一样好,还有宋大哥家的小宝贝如今已经会叫我小姨了,他奶声奶气,可好玩了。就是嫂嫂她……”

  “如何?”

  “没什么,她想家中老父。”庄妍音见到柳心茹时,柳心茹万般皆喜,唯独会想念母国,想念家乡。

  柳父竟没有跟他们同来,甚至宋家也没有过来。他们祖辈皆在大周,也有几朝为官者,宋梁寅派人去接时皆不愿来齐,柳家几位叔父骂狠了柳父,说他女儿女婿叛国。宋家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没有辱骂,但一家人情绪低迷,少了宋梁寅这支香火,算是断了根。

  庄妍音没有再提这些,毕竟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无法怪卫封。

  卫封微微抿笑:“那明日我带你去魏都城转转?”

  “好啊。”

  只是翌日庄妍音没有与卫封同去出游,大周派人送来了五石盐,长长队伍穿过熙雀大街入皇宫,百姓与朝臣皆知。

  千里押运的礼官周洵笑道:“皇上担心公主吃不惯大齐的湖盐,在公主走的第二日便让臣等准备了海盐,公主先吃着,皇上后续还会派臣等送来。”

  周洵与他身后的禁卫皆在凛冬里大汗淋漓,五石盐,大周计量足有五百公斤。庄妍音心里感动,这是庄振羡一担心她、二告诉卫封与大齐朝臣他疼女儿。

  周洵继续道:“还有海虾与蟹在路上,还有公主爱吃的海螺,公主且等着,皇上都会送来。皇上道,我大周的公主在大齐也不能受了委屈。”这后半句,特意提高了语气,像说给一旁的卫封听。

  庄妍音只差当着他们的面流眼泪了,她强忍着眼中泪意:“这般太过耗费财力,你劝劝我父皇,让他莫再送了,齐帝不会短缺我。”

  周洵笑着应下,呈给她两封信,一封是庄振羡的信,一封写着“公主亲启”落款秦遇,是她走之前吩咐秦遇留在宫中当她的眼睛。

  卫封设宴款待了周洵与远行劳累的禁卫。

  庄妍音回央华宫拆开信,庄振羡在信上说他一切都好,沈氏与皇后身体也都好。

  倒是秦遇在信中言:皇上一日未曾用膳,闭成乾宫门,心绪低迷。

  读完信,庄妍音控制不住泪意,无声淌下热泪。

  卫封将她搂在胸膛,低叹了口气。

  “我想我父皇,我好想他。”

  哽咽的声音自他胸膛闷闷传出。

  “回封信,着礼官带回去。”

  一声“嗯”带着些哭过的小鼻音,庄妍音起身回书房写信。

  几日后,礼官又送来一批海货,全都是庄妍音曾爱吃的。

  又过几日,又有一批云锦送入齐宫。

  来自她父皇的疼爱源源不断,明明还因为舍不得她而难受,庄振羡却总在信中尽说开心的事。庄妍音心头难过,这种疼痛只有上辈子与她妈妈分别时感受过,庄振羡给了她父爱,她上辈子从来感受不到的父爱。除了能哄好卫封保护大周,她还能做什么?

  她第一次恨自己没用,只能以嫁人为母国博得安稳。但就算她一开始不招惹卫封,她也做不到他那般的战无不胜啊。

  …

  秦遇的信在翌日送来,这次根本完全不像庄振羡信中所说。庄妍音读完信,趴在书桌上大哭。

  庄振羡病了。

  前几日还是风寒,如今已连续两日下不来床,原本是好了一些,却遭逢了一个打击,徐久安病故。

  大周尚书令病故,还能有几位这般忠心的老臣?

  庄振羡原本就失去了她这个帮衬朝政的女儿,如今又失一员重臣,一病不起。秦遇在信上说,他对沈氏与柳淑妃这些宠爱的后妃都没了兴致。

  也就是这样一个生着病的父亲,还担心她在大齐过得不好,又下令禁卫千里为她送来这一季最甜的柑橘。他的信里,报喜不报忧。如果不是她安排了秦遇当眼睛,庄振羡还要瞒她到什么时候?一病不起吗?

  卫封来到央华宫时正好听到寝殿内呜呜的哭声。

  他疾步入殿,坐到床沿,庄妍音正埋在枕头里哭,手中捏着信纸。

  “小卫。”

  庄妍音昂起朦胧泪眼,被卫封揽入了怀中,她浑身软得没力气,云鬓乱洒,泪珠湿了满脸。

  “我父皇已经生病了,还在信中告诉我今日又吃了什么好东西,猎了几只野兔,柑橘有多甜,全在逗我开心,呜呜他都病了。”

  卫封拭去她眼角泪痕:“宫中有最好的御医,周帝年轻体健,不会有事,别太担心。”

  庄妍音握住卫封擦泪的手:“哥哥,我想回去看我父皇。”

  卫封微顿:“这信送到你手上已间隔了十日之久,这段时日或许周帝已经病愈。”

  “你是不同意我回去么?”她美目微微错愕,尽是失望之色。

  卫封低叹道:“没有,你是关心则乱。周帝既然会给你寄来报平安的家书,足矣证明他还有理智与体力。你的心腹知无不言,才让你忧思如焚。”

  “小卫,我连灭两国,吴与赵表面上一如往常、不见异动,但他们二国相邻,若联合攻打我,这并不能排除。楚国一战,我未曾亲征,留下诸多隐患,楚蠡与那支精军如今皆无音讯,但他却欲毒杀与行刺我。如今天下皆知你是我的软肋,你回周并不安全。”

  任眼泪安静淌下,庄妍音也被卫封点醒,知道她的确着急了些。

  “且再等等下封信吧,若你父皇还不见痊愈,我陪你回周。”

  她环住卫封脖颈,靠在他颈窝,任眼泪流淌。泪水流完后,理智也重新回归了大脑。庄妍音忽然想到,她要把宋梁寅挖到大周去。他们大周现在急缺治国能人。

  钟斯因为暗探一事对她的愧疚显然可见,什么都顺着她,这几日都会送来许多稀奇好玩的东西给她。

  厉则虽然一向能隐忍,她却也能通过一些细微的变化察觉到厉则对她的愧疚。比如让她常去厉府,让她将他当作亲大哥,承诺今后在朝中他就是她的娘家人,还在朝堂上尽为她说好话。

  安插暗探这件事,厉则既然能参与,徐沛申与宋梁寅或许也在参与,毕竟厉则之前的那一年都在军中,是徐沛申与宋梁寅立足朝内。

  等她的宋大哥回来,说不定也会对她心存愧疚。柳心茹如今也思念柳父,时常想念母国。

  有了动力,庄妍音眨着湿润睫毛,将这股心思藏下,才察觉她的泪水顺着卫封颈窝一直滑落进了他胸膛,都湿了他衣襟。

  她捏着袖摆擦拭,却见他喉结滚动,按住了她手。她脸倏然红透,才后知后觉他的反应。

  然而卫封没有动她,垂眸的眼神温柔,声音也因爱怜而润朗:“莫再哭了,再等几日,你父皇正直盛年,该无大碍。”

  “谢谢哥哥。”

  “天色已晚,睡了吧。”

  庄妍音小脸霎时白了几分,泪意湿红的小鹿眼凝望卫封,微昂的脸飞起红云,羞怯又结巴:“一,一起睡,还不好吧?”

  卫封微愕,转瞬笑出声:“我并未说要留宿,我让你早些歇息。”

  庄妍音烫红了脸,从他怀中抽离,又被他揽住腰肢。

  男儿滚烫的呼吸灌进耳中:“我的小卫,该受最好的对待。”他嗓音磁性好听得不像话,从耳廓经过大脑,像一路烙下深刻的吻。

  他说:“我会等你愿意那日。”

  …

  庄妍音在三日后又收到了秦遇的信,庄振羡已经好转了,差不多已治愈,朝中失了一重臣,庄振羡也不敢病太久,听大臣建议,又提前了科举。

  庄妍音终于放下心,一瞬间又恢复了活力,去了宋府,先探柳心茹。

  三岁的宋翰昭常爱啼哭,庄妍音一面哄这小娃娃一面道:“嫂嫂,我记得小昭在襁褓中时还不爱哭啊。”

  柳心茹无奈道:“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哭得没个省心。”

  “我倒是曾听我父皇的大师说,若孩子常爱哭,也许是缺了土地公庇佑。”

  “土地公庇佑?该怎么求?”

  “这个好办,回故土敬奉神明与祖先,神明与祖先自会庇佑后嗣。”

  柳心茹叹了口气道:“我如何不想回故土,总归是会想念我父亲的。公主,您说,夫君他一不贪腐二不纵恶,他清廉端正,做的也都是为国为民的事情,怎么就在叔父他们那里落得个背国的罪名。”

  有些话又欲言又止,似乎才察觉庄妍音便是周国的公主,再说下去也不好,柳心茹便只得黯然哀叹。

  庄妍音只托着腮,接她上一句:“我也想我父亲,天下父亲不管是何身份,都一样爱子女。我父皇给我送来许多我爱吃的东西,嫂嫂的父亲也会吗?”

  “我父亲前月里才托了商队送来他做的腌肉,我都在信中说了,如今什么吃不到,要他别做,钱留着自个儿花……”柳心茹一时哽咽,背过身抹掉眼泪。

  庄妍音藏起眼底狡黠的笑意,好在柳心茹是个不重名利的妇人,心地善良,比她想象中要容易打动许多。

  两人时常坐在一起,厉秀莹每次来找庄妍音玩,也渐渐被庄妍音感染,加入了她们思念故土的队伍中。

  ……

  直到年底时,归州堤坝竣工,江河下游治水见效,徐沛申与宋梁寅才与几名治水的朝臣回到魏都。

  卫封在朝堂一轮赏赐过后,还格外举办了庆功宴,只有书院中的弟子与其亲眷受邀,他也是知道庄妍音想念徐沛申与宋梁寅。

  庄妍音一见到徐沛申与宋梁寅便已发挥好了演技,湿红着眼眶扑入徐沛申怀里。

  她哽咽喊:“徐大哥!”

  这么久不见,徐沛申也是想念她的,顾不得礼数,虚揽着她,同样湿润了眼眶。

  宋梁寅在旁,也唏嘘动容,见她从徐沛申怀中出来,泪眼通红望向他,下意识想回避,却又不忍心拒绝这样一双单纯无害的眼。

  “宋大哥!”

  宋梁寅眸光复杂,一抹愧疚闪过,被庄妍音抓住袖摆,少女依旧如幼年时娇俏可爱,红着眼眶说:“你是不是瘦了些,也晒黑了,这些年你吃苦了吗,是皇上太劳累你了吗?”

  宋梁寅不忍面对这般无辜的眼睛,一瞬间想起收到暗探密信的那些时候。他与徐沛申总嘲笑信中的长音公主,也总催促暗探,还下令荀玉在那公主醉酒时得一个承诺,这分明就是示意暗探去灌她酒。

  “铃铛。”宋梁寅眨眼几次才将眸中愧疚的泪意逼回,扬起笑,“我不辛苦,你辛苦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徐沛申示意宋梁寅:“让铃铛入座吧,如今也该称呼她为公主,不能失了礼数。”

  “不用跟我客气的,我一直当你们是我的大哥。”庄妍音黯然望着徐沛申,“徐大哥,你不认我了吗?”

  “不是。”徐沛申温润双眸含笑,却有泪光闪烁而逝,“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大哥,我都永远认你这个小铃铛。”

  庄妍音清甜笑起,清澈双眸弯如月牙。

  她回到座位上,与卫封并排的位置,一直用善良纯真的微笑与话术对待徐沛申与宋梁。

  今日的两位功臣也格外多饮了酒,这一切都被庄妍音看在眼里,二人的酒几乎都是大口饮下,不曾停顿,大有借酒消愁之意。每每卫封问及他们归州水患的情况时,二人的视线皆有意避开了坐在卫封身旁的她。

  这就愧疚上啦?

  她等下还要发功呢。

  她父皇那里就缺一个徐沛申与宋梁寅这般清正廉明的朝官。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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