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舍小我、成大义
码头上，一身便服的朱希孝和身着男装的宁安公主相对而立。
宁安公主悠悠的道:“若不是本宫足够了解你，会以为你是赶来道歉并收回那句话的。”
“昨日，臣的确有些冲动，在此向公主道歉。臣特意赶来，也的确是有话托公主带给裕王殿下。此次，景王栽了这么一跟头，他对裕王殿下的攻势会愈发猛烈。公主转告裕王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博取皇上的信任上。”
宁安忧心忡忡的道:“朱大人的意思本宫明白，今日的大明，内政积弊丛生，外有南倭北虏，民不聊生啊！父皇虽不是千古明君，但绝不昏庸，他知道自己守着的这座江山千疮百孔，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会将最好的留给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但作为一个帝王，他选接班人的首要考量是谁有能力撑起大明江山。可现在的问题是三皇兄根本见不到父皇，而且在父皇心目中，三皇兄一直都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印象，他该怎么争？”
“黄公公可以帮到裕王殿下。世间最厉害的谎言不是弥天大谎，而是先顺着对方的心意说，使对方从心理上放下戒备，然后说七分真话，在关键地方掺进三分假话，对方便会深性不疑。”
“多谢了，这些话本宫会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三皇兄和黄公公。”宁安公主露出了一丝很是复杂的笑意:“朱大人，本宫长这么大从未被人抿过一个指头，昨日却被你结结实实甩了一巴掌。坦白讲，若不是为了三皇兄的储位和常安姐姐的仇，本宫要么会不择手段的报复你，要么会破釜沉舟向父皇请赐婚旨。你呢，难道就没有想过三皇兄君临天下时，我会怂恿他给成国公府穿小鞋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三皇兄？其实你完全可以向朱载圳递橄榄枝，以他的精于算计是不会为难李姑娘的。”
朱希孝淡然一笑:“臣不是在帮裕王，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天下姓朱，但在臣看来这天下属于芸芸众生。每一个老百姓都应该在这天下之中占据一席生存之地，他们也会守着该有的本分，尽上一份责任。可今日的大明，在上位者贪虐成性、耽于享乐，在下者不安生计、聚众为寇。国家内部贪官污吏、海寇暴民，外敌自然心生觊觎、趁虚而入。裕王殿下生性宽厚仁善，又擅于识人纳谏，最重要的是他心怀社稷苍生。即位后，定会是一位替百姓谋福祉的好皇上，会带领大明走向中兴。臣告辞，公主一路顺风。”说罢拱手离去。
宁安公主双拳紧攥，毅然向官船行去，可她登上舷梯时，终于还是伫足回头了，只不过，她想看到的背影已然消失不见。
李夏昕和仇影在荷塘边散步。
“成国公府也有一片荷塘，面积似乎比这个稍微大一点点，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这么大一片水塘若种水稻，足够全府上下吃一年的了！”
仇影“呵呵”的笑了:“你这个丫头说话呀，跟你爷爷一模一样，不知道给别人留面子。”
李夏昕突然停下脚步:“伯父，爷爷他……哦不，夏老首辅是个怎样的人啊？”
仇影长叹一声，仿佛陷入了很深的回忆:“叔父他呀，耿介忠厚、清正廉洁，那会儿，他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国计民生之上，所以家里的大小事都由他夫人操持，你父亲是庶出，婶母妒忌心颇重，你父亲从小在家中过得非常艰难，你母亲进门后也受了不少委屈。”
李夏昕脸上掠过一丝伤感:“从小到大，我都重复的做着一个同样的梦——好高好大的朱漆大门，我很吃力的爬到门前的石狮子上玩耍，一个好大好大的院子，一位老爷爷拉着我的手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跳啊跳，我看不清那位爷爷的样子，只记得他的袍袖很是宽大。我觉得这些应该是我儿时的记忆，所以，我的身世肯定不简单。不过，我究竟是不是夏家的后人，此事还得慎重，我想回家问问我娘。”
“朱大人行事向来慎重、谨严，他说你是应该就错不了，他若只是想让我狼道来保护你，大可以直接说，没必要撒谎。不过，你说的也对，确实得同你养父养母好好谈谈，人家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出落得如花朵一般，夏家要认回你，总得先征求人家的意见。这件事我来安排，朱大人把你送来，肯定不是单纯让你认祖归宗，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要离开仇宅。”
李夏昕正色道:“伯父，就算我是夏家的后人，我也不会听庆哥哥的，去杀陆言渊。因为陆言渊是无辜的，而且他现在是朱大人的左膀右臂。但我会要求他们拿出当年陆炳陷害爷爷的证据，替爷爷平反。昨晚，来仇宅的路上，冰凝姐姐跟我说了很多。说到她的授业恩师瓦氏夫人，丈夫和儿子都被朝廷冤杀，可当倭寇来袭，瓦氏夫人却毅然响应朝廷的征调，亲率俍兵奋战于抗倭的最前线。冰凝姐姐还说她自己这些年来就像是个被仇恨驱使的奴隶，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想想父亲和师父的大义、大气，她觉得羞愧难当，并决定不再为复仇而活。伯父，我也不要为复仇而活。您刚刚说爷爷是个舍小我、顾大局的人，我也要做那样一个人。我虽然不像爷爷那般了不起，也没有冰凝姐姐那么有本事，但我可以利用我的一技之长，为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尽些绵薄之力。做为勤政爱民的夏首辅的孙女，做为悬壶济世的李东壁的女儿，我只有这样活着才是不辜负他们。”
仇影似乎颇有感触，继续缓步前行:“人各有志，伯父不会因为你是夏家的人而勉强你做什么。再说，被仇恨囚禁的滋味没有人比伯父更清楚了，老实说，伯父还真希望庆儿能够像你一样洒脱、豁达，可他是被我灌输着仇恨长大的，复仇已是他生命的模式了！”
李夏昕望着仇影已显佝偻的背影，有些心疼，她快步跑上前，挽着仇影的手臂，欢快的笑道:“庆哥哥那么的高大英俊、威风凛凛，您要是舍得，就让他参加戚家军吧，心头有了保家卫国的重任，自然就不会成天琢磨复仇的事了！假以时日，庆哥哥一定会成为一名像戚家军将士那样的铁血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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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公主悠悠的道:“若不是本宫足够了解你，会以为你是赶来道歉并收回那句话的。”
“昨日，臣的确有些冲动，在此向公主道歉。臣特意赶来，也的确是有话托公主带给裕王殿下。此次，景王栽了这么一跟头，他对裕王殿下的攻势会愈发猛烈。公主转告裕王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博取皇上的信任上。”
宁安忧心忡忡的道:“朱大人的意思本宫明白，今日的大明，内政积弊丛生，外有南倭北虏，民不聊生啊！父皇虽不是千古明君，但绝不昏庸，他知道自己守着的这座江山千疮百孔，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会将最好的留给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但作为一个帝王，他选接班人的首要考量是谁有能力撑起大明江山。可现在的问题是三皇兄根本见不到父皇，而且在父皇心目中，三皇兄一直都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印象，他该怎么争？”
“黄公公可以帮到裕王殿下。世间最厉害的谎言不是弥天大谎，而是先顺着对方的心意说，使对方从心理上放下戒备，然后说七分真话，在关键地方掺进三分假话，对方便会深性不疑。”
“多谢了，这些话本宫会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三皇兄和黄公公。”宁安公主露出了一丝很是复杂的笑意:“朱大人，本宫长这么大从未被人抿过一个指头，昨日却被你结结实实甩了一巴掌。坦白讲，若不是为了三皇兄的储位和常安姐姐的仇，本宫要么会不择手段的报复你，要么会破釜沉舟向父皇请赐婚旨。你呢，难道就没有想过三皇兄君临天下时，我会怂恿他给成国公府穿小鞋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三皇兄？其实你完全可以向朱载圳递橄榄枝，以他的精于算计是不会为难李姑娘的。”
朱希孝淡然一笑:“臣不是在帮裕王，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天下姓朱，但在臣看来这天下属于芸芸众生。每一个老百姓都应该在这天下之中占据一席生存之地，他们也会守着该有的本分，尽上一份责任。可今日的大明，在上位者贪虐成性、耽于享乐，在下者不安生计、聚众为寇。国家内部贪官污吏、海寇暴民，外敌自然心生觊觎、趁虚而入。裕王殿下生性宽厚仁善，又擅于识人纳谏，最重要的是他心怀社稷苍生。即位后，定会是一位替百姓谋福祉的好皇上，会带领大明走向中兴。臣告辞，公主一路顺风。”说罢拱手离去。
宁安公主双拳紧攥，毅然向官船行去，可她登上舷梯时，终于还是伫足回头了，只不过，她想看到的背影已然消失不见。
李夏昕和仇影在荷塘边散步。
“成国公府也有一片荷塘，面积似乎比这个稍微大一点点，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这么大一片水塘若种水稻，足够全府上下吃一年的了！”
仇影“呵呵”的笑了:“你这个丫头说话呀，跟你爷爷一模一样，不知道给别人留面子。”
李夏昕突然停下脚步:“伯父，爷爷他……哦不，夏老首辅是个怎样的人啊？”
仇影长叹一声，仿佛陷入了很深的回忆:“叔父他呀，耿介忠厚、清正廉洁，那会儿，他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国计民生之上，所以家里的大小事都由他夫人操持，你父亲是庶出，婶母妒忌心颇重，你父亲从小在家中过得非常艰难，你母亲进门后也受了不少委屈。”
李夏昕脸上掠过一丝伤感:“从小到大，我都重复的做着一个同样的梦——好高好大的朱漆大门，我很吃力的爬到门前的石狮子上玩耍，一个好大好大的院子，一位老爷爷拉着我的手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跳啊跳，我看不清那位爷爷的样子，只记得他的袍袖很是宽大。我觉得这些应该是我儿时的记忆，所以，我的身世肯定不简单。不过，我究竟是不是夏家的后人，此事还得慎重，我想回家问问我娘。”
“朱大人行事向来慎重、谨严，他说你是应该就错不了，他若只是想让我狼道来保护你，大可以直接说，没必要撒谎。不过，你说的也对，确实得同你养父养母好好谈谈，人家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出落得如花朵一般，夏家要认回你，总得先征求人家的意见。这件事我来安排，朱大人把你送来，肯定不是单纯让你认祖归宗，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要离开仇宅。”
李夏昕正色道:“伯父，就算我是夏家的后人，我也不会听庆哥哥的，去杀陆言渊。因为陆言渊是无辜的，而且他现在是朱大人的左膀右臂。但我会要求他们拿出当年陆炳陷害爷爷的证据，替爷爷平反。昨晚，来仇宅的路上，冰凝姐姐跟我说了很多。说到她的授业恩师瓦氏夫人，丈夫和儿子都被朝廷冤杀，可当倭寇来袭，瓦氏夫人却毅然响应朝廷的征调，亲率俍兵奋战于抗倭的最前线。冰凝姐姐还说她自己这些年来就像是个被仇恨驱使的奴隶，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想想父亲和师父的大义、大气，她觉得羞愧难当，并决定不再为复仇而活。伯父，我也不要为复仇而活。您刚刚说爷爷是个舍小我、顾大局的人，我也要做那样一个人。我虽然不像爷爷那般了不起，也没有冰凝姐姐那么有本事，但我可以利用我的一技之长，为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尽些绵薄之力。做为勤政爱民的夏首辅的孙女，做为悬壶济世的李东壁的女儿，我只有这样活着才是不辜负他们。”
仇影似乎颇有感触，继续缓步前行:“人各有志，伯父不会因为你是夏家的人而勉强你做什么。再说，被仇恨囚禁的滋味没有人比伯父更清楚了，老实说，伯父还真希望庆儿能够像你一样洒脱、豁达，可他是被我灌输着仇恨长大的，复仇已是他生命的模式了！”
李夏昕望着仇影已显佝偻的背影，有些心疼，她快步跑上前，挽着仇影的手臂，欢快的笑道:“庆哥哥那么的高大英俊、威风凛凛，您要是舍得，就让他参加戚家军吧，心头有了保家卫国的重任，自然就不会成天琢磨复仇的事了！假以时日，庆哥哥一定会成为一名像戚家军将士那样的铁血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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