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_花滑之我不可能是那种炮灰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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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

  拿了冠军的下一件事是期末考试?

  冠军也得期末考试?

  记者会上,反应过来的人都要笑死了,就连上一秒还在神情坚定地下战书的阿洛伊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卢卡斯直接笑到开始拍桌。

  整个发布会现场都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就连屏幕外观看直播现场的冰迷们也都笑得前仰后合。

  冠军也要考试

  这个话题一经发起,就有无数人笑倒在话题广场里。

  他们转发着少年神色认真说自己要回国参加期末考试的截图,乐到不能行。

  不得不说,华国的网友们对好好学习真的有一种其他国家的人很难理解的强烈执念,而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知道是一回事,看见这种执念体现到他们喜欢的小选手身上,大家伙真的是忍不住又骄傲又想笑,还有一种距离不知不觉间就被拉近的感觉。

  怎么办?更喜欢凌燃了怎么办?

  优秀努力的小运动员谁不喜欢啊!

  那就继续喜欢着呗。

  反正又不会塌房。

  这可是总局仔细查过家底,亲自认证并力推的运动明星。

  清清白白到怎么粉都不会有后顾之忧的那种。

  蠢蠢欲动的产粮up主们已经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她们精心挑选着各种热血感人的背景音乐,一边剪一边被屏幕上或皱眉或微笑的少年图片感动到眼泪汪汪,迫不及待想要剪出许许多多卡点高燃的视频,好表达自己满腔的喜爱,并分享给同样喜欢凌燃的小伙伴们。

  社交平台上的议论度居高不下。

  宣传口那边待命几个月的工作人员一看就乐了。

  这样自来水的热度,省了他们多少麻烦事。

  但大多数人脸上的笑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复杂的,庆幸,后怕,骄傲,感慨……都有。

  凌燃这个赛季不好过,他们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天天都担惊受怕的,也就是凌燃总决赛的成绩尘埃落定,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大家高兴之余,就开始忙碌起来,争分夺秒地将凌燃强忍病痛再度夺冠的报道稿发了出来。

  孩子赛前一直忍住不想说,总局和冰协也愿意尊重他的个人意见。

  但现在都比完赛了。

  凌燃到底经历了多少,又是从怎样的痛苦里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他们都看在眼里。

  这样坚强的少年绝对值得一篇官方媒体亲自认证的通稿。

  他们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凌燃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一步步艰难地走到总决赛最中央的领奖台上为国争光。

  新鲜出炉的冠军满身荣耀,取得的夺目成绩固然值得赞扬,但少年身处逆境依然保持着的那份义无反顾的坚定和一往无前的决心,以及积极进取的精神,才更值得所有人喜爱和向往。

  结果也如他们所料。

  这篇通稿一发出去,浏览量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嗖嗖嗖地攀升。

  怎么可能不吸引人呢。

  文字细腻动人,配图高清稀有,还是官方出品,真实度百分百,很快就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

  最抓眼球的还是长wb里的那几张高清图:

  有少年测量身高时抬眼认真注视刻线的场景的。

  也有他被教练搀扶走进挂着骨科牌子的办公室的背影。

  还有摔倒在冰面上满身冰碴,双手撑地试图再站起来的瞬间……

  这都是冰上王者纪录片项目组的摄影师一路跟拍的成果。

  闻风赶来翻看长长博文的网友们都快心疼死了,直到后面很快就刷到了少年在三场比赛夺冠后意气风发的灿烂笑脸,才觉得自己终于被成功治愈。

  评论区很快就热闹起来。

  “有谁跟我一样,看得又哭又笑的?”

  “我单知道燃神这个赛季不容易,可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的不容易。那张跟没事人一样地干咽止痛药的抓拍看得我整个人狠狠哽住,你们谁还记得,燃神明年六月份才成年,他甚至还在上高三。”

  “我的高三:写不完的卷子。

  燃神的高三:顶着伤痛参加各种比赛,并且拿到了好几个冠军。”

  “等等,谁说燃燃没有写不完的卷子,这里面拍的是不是还有一张燃燃见缝插针复习功课的照片?以我刷题多年的经验判断,他胳膊下面压的卷子应该得有二十张往上。”

  “完了完了,怎么感觉更刀了。燃神的高三不止有伤痛有比赛还有卷子和考试qaq”

  “别刀了别刀了,孩子要傻了……呜呜呜,我决定如果以后再遇到坚持勇气决心努力之类的作文,就活学活用地把燃神都写进去。”

  “咳咳,这是能说的吗……我跟凌燃一个高中的,之前学校出的月考语文试卷里,作文材料就是他自己。”

  “?”

  “啊这,所以燃神是写了自己的作文吗?哈哈哈哈!”

  “这就不清楚了。他好像没有来参加考试。我当时还意外呢,因为从这个学期一开始,如果没有比赛,凌燃一般都会来学校参加月考,怎么突然就有一回缺席了。不过从这篇报道的时间线来看,可能那个时候他去a市看伤了吧。”

  “猝不及防又被插了一刀,吐血jpg”

  “我不对劲,我好想知道燃神写自己的作文是什么表情,以及他写的作文什么样?”

  “我也是!”

  评论区忍不住歪了下楼。

  刚刚刷完一张语文卷,刷刷手机放松一会的季馨月看到这里,简直恨不得立刻替凌燃正名。

  她就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前不久还在语文老师那里看到过凌燃的那篇作文。

  怎么说呢,不是那种文辞华丽的风格,骤然看上去并不打眼。

  但用词很简洁,有理有据,议论文的结构精髓都掌握到位,卷面干净又整洁,所以理所应当地拿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分数。

  唯一可惜的是,作文里没有一句话引用材料里他自己的事例。

  大概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季馨月忍不住笑,觉得自己好像离凌燃更近了一点。

  她兴致勃勃地往下刷,很快就看到少年在记者会上说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是要回国参加期末考试。

  小姑娘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住了。

  不会吧,凌燃这次的比赛跟期末考试日期离得这么近,他本人也还在j国没回来,居然还要赶回来参加期末考试?

  这算什么,卷完比赛卷学习?

  她之前还在想,这次凌燃不参加考试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再前进一名。

  这学期下了苦功夫,可算把成绩拉进前五,但在期中考试里仍然刚刚好排在凌燃后一名的季馨月一脸的苦大仇深。

  可也就苦大仇深了一会就放松下来。

  不是她看不起凌燃。

  而是现在大家都高三了,已经进入到二轮复习阶段,考试的卷子一考就是综合整整三年的知识点,没有下苦功去记忆和复习过,怎么可能考高分。

  所以这一次她说不定就能考过凌燃一回?

  季馨月突然就有了种奇怪的胜负欲。

  她跟凌燃同学两年多,连一次考过他的经历都没有,心里说不憋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如果有一次能考过自己的偶像什么的,真的是想想就很振奋人心。

  季馨月脸上一热,飞快把手机搁下,埋头继续扎入题海。

  想考过凌燃,她自己也得更努力才行。

  遥远的j国,终于回答完最后一个记者提问的凌燃还不知道自己被同班同学当做了想要超越的目标。

  他刚刚结束一场耗时良久的记者会,可算能接过自家教练递来的温水。

  那双乌黑眼里都要放绿光了。

  “慢点喝慢点喝,”薛林远在旁边拎着瓶身,轻轻拍着少年的背,“等一会赛方要办颁奖仪式,我把你的外套带来了。”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件国家队的队服,凌燃抽空看了眼,就点点头继续喝水。

  真的是太渴了。

  回答的问题太多,时间太久,发布会现场的水又不敢碰,他现在都还感觉嗓子在冒烟。

  一直备受冷落的,其实是没那么渴的阿洛伊斯和卢卡斯也在旁边喝水,闻言就扭头过来。

  还是阿洛伊斯先开得口,他的语气很克制,像是怕自己说错了话。

  “凌,这是你们国家新出的规定吗?领奖的时候一定要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阿洛伊斯是名老将了,参加的比赛不在少数,以往好像也没见到华国运动员在冬季比赛领奖时要专门换衣服。

  事实上,在花滑比赛里,穿考斯腾上台的可能才是主流。

  凌燃已经喝完了水,把身上的西装外套一脱,紧接着就把那件颜色温暖的队服仔细穿到了身上。

  少年笑了笑,伸手点了下胸前。

  最靠近心脏的位置,赫然就是缩小版的红旗和a五个字母。

  “并没有这项规定,阿洛伊斯,只是我个人更想带着我的国家一起上台领奖。”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也没有什么特殊规定,只是他的个人习惯而已。

  每次站在领奖台上,心口是红旗,眼前是红旗,耳畔是国歌的时候,凌燃总会有一种特殊的幸福感。

  这种幸福感,大约是源于每个华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对于祖国的热爱。

  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很朴素很简单,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解释。

  更何况,凌燃一直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华国的举国体制,花滑的花销那么昂贵,自己前世还真未必能一直在冰上滑下去。

  少年一直都很知道感恩。

  别人待他的一点点好都会记得清楚,更何况祖国无偿给予了他这么多难以偿还、难以尽数的支持和庇护。

  他站上领奖台的使命之一,就是为国争光。

  所以领奖时当然要穿上华国运动员标志性的队服。

  这在凌燃心里简直就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

  阿洛伊斯蓝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一直自费滑冰的他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喜爱。

  但看着少年说起华国时那双熠熠生辉的眼,阿洛伊斯也会不受控制地想到自己的母国,继而想到自己为了能在退役后入职滑联到底放弃了什么。

  真希望自己所放弃的一切,都不会被辜负。自己也能在滑联里有一番作为,至少,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挚爱的花滑因为规则和不公变得比现在更糟而无能为力。

  阿洛伊斯叹了口气,然后跟着凌燃和卢卡斯一起走进了颁奖的场馆。

  被允许入场的摄影师们早就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随着少年卡着自由滑音乐的节奏,以一个点冰跳的动作飞身跃上最高的领奖台,闪光灯顿时咔嚓咔嚓有如白昼。

  凌燃挂上金牌,目送红旗在熟悉乐曲的伴奏下冉冉升起,总算露出了夺冠后最灿烂的笑容。

  这一幕让一直留意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路上,薛林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凌燃,咱们这不是已经得了冠军了吗?”

  凌燃愣了下,“?”

  他有点奇怪地摸了摸脖子上还没有摘下来的金牌,沉甸甸的,已经染上了自己的体温。

  这不是事实吗,薛教在说什么?

  那双乌黑的眼瞳里写满了疑惑。

  薛林远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就是心里有一种感觉。

  因为对凌燃十分了解而生出的一种没有缘由的第六感。

  薛林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觉得,凌燃可能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因为拿到了这一次的金牌而高兴。

  少年心里像是还有别的想法。

  薛林远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不高兴,这一次的金牌拿得那么不容易,好不容易拿到金牌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这种异样感觉,动了动唇,又动了动唇,最后来了句,“算了算了。”

  反正金牌已经到手,凌燃的不高兴好像也就那么一会,现在高兴了不就行了。

  他又不是自家徒弟肚子里的蛔虫,非得事事都弄得清清楚楚,给孩子留点自己的隐私空间也是好的。

  薛林远觉得自己是及时收住了话头。

  凌燃却更疑惑了。

  薛教在说什么?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还是霍闻泽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燃,你今天拿到了金牌,但是好像并不像之前那么高兴,能告诉我……和你薛教,这是为什么吗?”

  霍闻泽没有薛林远那么多顾虑,也远比薛林远会表达自己,一下就说出来薛林远组织语言组织半天也没表达清楚的意思。

  薛林远在旁边一拍大腿,“还是霍总会说话。”

  霍闻泽:……

  他选择性忽略掉薛林远的话,从副驾上转过头,望向突然愣住的少年。

  凌燃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身边人看得正着。

  有那么明显吗?

  少年苦恼地蹙了下眉,满脸犹豫,“很明显吗?”他的那点不高兴。

  薛林远啧了下舌,“别人看不出来,我跟你闻泽哥肯定没问题。我就是奇了怪了,拿了冠军不应该是高兴的事吗?”

  而且这个冠军拿得那么艰难,按理说,越艰难,拿到冠军的那一瞬间不就应该越惊喜吗?

  凌燃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

  既然被问了,他也没有藏着掖着。

  少年垂着眼,眉心微折,仿佛很纠结的样子。

  而这样的纠结,在凌燃身上其实是很难得一见的。

  薛林远整个人都绷起精神。

  凌燃斟酌着语气,“我对自己的节目还是不太满意。”

  薛林远:?

  这还不满意,都打破世界纪录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突然有点庆幸,得亏刚刚没有记者问这个问题,要不然,凌燃这话一出来,怕不是全世界的花滑运动员都想把自家徒弟套上麻袋再揍上一顿。

  毕竟这话听起来真的是太凡尔赛了。

  薛林远忍不住地想,但他还是耐心地打算听少年说下去。

  就连霍闻泽都没有打断凌燃的话。

  安静的车里,凌燃组织着语言,“短节目和自由滑的编排都很好,步法,跳跃,旋转都按照最高的难度编排,我也在比赛里完成了差不多全部的原定设计。”

  “但是,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很满很精妙的节目,但我觉得自己反而不受控制地将更多的重心放在完成高难度的编排上,并没有像之前的节目一样,足够沉浸在表演本身。”

  “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够饱满?”霍闻泽会意道。

  凌燃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他想到自己来比赛前,踌躇满志地去找时老师的丈夫华嘉先生领取新的考斯腾,却被对方以艺术表现力没有提升为由婉拒,心里就更加疑惑。

  “自由滑也许还好一点,情感没有沉浸的缘由大概在于跳跃的难度和体力消耗分薄了注意。我有信心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节目磨合得更好。”

  说到自己的发愁之处,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但短节目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演绎方式。”

  毕竟对他而言,一见钟情,张扬肆意什么的,其实并不是很贴脸。

  代入感也弱了点。

  薛林远听是听懂了,但也没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偏向于技术型,编排的事基本上都交给秦安山了,此时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见。

  倒是霍闻泽沉吟了一会。

  “我记得你的短节目是改编自时灵珊女士的舞剧?”

  凌燃顿了顿,“对,是时老师亲自为我改编的。”

  所以才会有点不高兴。

  那是时老师年少时的成名作,有着奠定她首席地位的重要意义,她将这支曲子赠予自己,分明就是在自己身上寄托了很高的期望。

  如果不能将节目好好演绎出来的话,时老师应该会很失望吧。

  也怪不得华先生在看完自己r国站的比赛后,迟迟不肯为自己设计新的考斯腾。在对方心里,说不定还觉得自己辜负了自己妻子的成名之作,只不过照顾着自己的面子才没有说。

  凌燃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点心虚还有点愧疚。

  隐隐的,还有点别的担忧。

  对花滑未来的担忧。

  自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技术基础分拉到最高的编排,就能压倒其他人刷新记录拿到冠军。

  那如果以后有人能跳出四周半,跳出五周的话,是不是就能拿到更多的分值,花滑岂不是原地变成冰上跳远跳高的项目了?

  现有的规则也的确有往这方面发展的倾向。

  凌燃忍不住想得更远。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想陷入了一个误区。

  什么叫简简单单的最高编排就压倒其他人?

  如果让其他运动员知道了,怕不是又要一顿捶胸顿足。

  暴脾气如卢卡斯和西里尔可能直接就要当场暴走。

  凌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的那套自由滑难度,是正常人能滑得下来的吗?

  光是跳跃部分就囊括了四种四周跳,七组跳跃直接就是整整六个四周跳加一个3a。

  更别说还有塞得满满的步法和舞蹈动作的编排!

  那几组旋转也都达到了四级的难度好不好?

  这种地狱级的编排,放在现在的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滑下来的?有其他人能滑下来吗?

  事实上,赛场上,凌燃真的把这套节目完完整整地滑下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差点惊掉了自己的眼珠子。

  这种地狱级别的难度,怎么好意思叫简简单单啊?

  但在凌燃心里,堆砌难度,还真就是简简单单。

  最终呈现的节目效果,区别也就在于平时的训练和赛场上发挥的程度如何。

  随着技术的成熟进步,更高难度的时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到来。

  四周跳难吗?

  时间长河往前拨十几年,正式比赛里也有只上全三周就能拿金牌的。

  现在高级四周跳塞满的节目,好像也就是这一两年才开始。(其他运动员:……你猜猜看为什么是这一两年?)

  反而是将节目演绎得足以打动心灵,才是很难得的事情。

  这不止需要技术,还需要艺术的表达。

  而艺术,恰恰是最难以衡量,又无法量化的东西。

  花滑不是对抗性的比赛,比之其他竞技运动,本来就缺少刺激和热血,如果再没有了美,就连凌燃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比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冰上芭蕾,不是冰上跳跃。

  凌燃渴望追求更高的难度,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只追求技术而已。

  他希望能滑出更有生命力的节目。

  足以触动心灵,让所有人都挪不开眼,彻底为他的每一举手每一投足而牵动心弦的节目。

  霍闻泽将少年的愁绪都看在眼里,“我倒是有个想法。”

  “嗯?”少年一下抬起头。

  霍闻泽看着那双骤然发光的眼,就忍不住带出了点笑,“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有一样夺金的礼物要送给你?”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快了吧?

  凌燃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霍闻泽看着他,“这件礼物在e国境内无法移动,可能需要我带着你去签收。时女士曾供职过的舞团目前也在e国巡演,这支经典的舞剧也被保留下来作为传承之一,我们也许可以去看看现场,也可以申请看看舞团里保存下来的旧时视频。”

  “阿燃,等你期末考之后应该还有些时间,能抽出几天跟我一起去一趟e国吗?”

  霍闻泽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语气都变得轻了不少,就像是生怕对方拒绝一样。

  可他明显是过虑了。

  一听说有机会能看看短节目来源的现场,凌燃的眼一下就亮了起来。

  时女士的时代已经过去很久,她供职的舞团行事古板,不允许录像传播,所以这支曲子他还真的没有看过原汁原味的完整版。

  现在居然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当然就一口答应下来。

  霍闻泽微微松了口气,看向了薛林远,语气有几分很难察觉的不情愿,“薛教练也要一起吗?”

  薛林远思考了一下。

  只几秒钟的时间,霍闻泽却觉得车里有一点热。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耍这种心思了。

  邀请人去看舞剧而已,居然需要步步为营,步步小心。

  青年把车窗摇下,被零下的冷风一吹,才觉得脸上的热度降下了一点。

  薛林远其实还真没有思考很久。

  他是凌燃的教练不错,平时跟凌燃形影不离也不错,但还真没必要到凌燃去哪他都要一直跟着的地步。

  只是去看看舞剧什么的,也没几天功夫,还是霍闻泽亲自带着的。马上又是一年收尾,他也刚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回家探探亲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呢。

  薛林远果断拒绝了这个机会。

  凌燃也没勉强,“闻泽哥,那就咱们两个去吧。”

  霍闻泽嗯了声,没有回头。

  所以除了车外的后视镜,没有人能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凌燃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短节目,甚至都忘记了霍闻泽说的礼物的事情。

  不能移动,也许是跟土地有关?

  以凌燃匮乏的想象力,他甚至怀疑霍闻泽是不是想送自己间房子什么的,虽然觉得好像有点奇怪就是了。

  他没有多想,很快就扎进了书山题海里。

  期末考试就在一个星期后,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得不说,现在高考的压力真的很大,即使是凌燃有重来一回的记忆,也一直在争分夺秒地学习,可一旦加上繁重的训练任务在,他的课业压力就一点都不轻松。

  薛林远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掐着凌燃的时间点,防着自家小兔崽子哪天做题做上瘾了,别忘记睡觉就行。

  虽然他打心里其实不是很赞成凌燃那么自苦。

  花滑是很冷门不错,一般也没有相对应的保送途径。

  但凌燃又不一样。

  他拿了青年组成年组的不少重量级冠军,完全够格保送进某体特设的冠军班学习,就连冰协都特意打过招呼,说凌燃可以不用走正常的高考途径。

  也就是凌燃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才想按照正常高中生的步伐参加高考。

  自家徒弟就是主意太正了。

  跟个小大人一样。

  薛林远看着挑灯夜战的少年,从外面端了杯热牛奶过去。

  凌燃头也没抬,语气紧绷,“我刷完这套理综就睡觉。”

  薛林远忍不住笑,“没人催你!记得刷牙前把牛奶喝了!”多补补钙,膝盖说不定就不疼了。

  凌燃端起牛奶,目光还落在那道生物遗传大题上,突然就有了解题思路,眼睛一亮,匆匆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搁下,拉过草稿纸开始自己的演算。

  怎么做个题看起来跟打游戏一样上瘾?

  自家徒弟也就是这种专心致志的时候才看上去有点孩子气。

  薛林远好笑不已,踮着脚悄悄走出去。

  奥运会,世锦赛,高考,这么一算,自家徒弟接下来的行程简直是满满当当,可能得等下个休赛季才能轻松一点,薛林远在心里盘算着。

  凌燃原本的计划是比赛完第二天就回国,所以照例打算婉拒掉表演滑的邀请。

  可没成想,他们回住所的当天晚上,j国就来了一股冷空气,骤降的温度和鹅毛大雪直接影响到了航班的运行。

  并不是所有飞行员从前都在e国开战斗机,这样恶劣天气,还有气旋的存在,即使有开过战斗机的飞行员在,以凌燃的晕机程度,也实在不宜通行。

  这么一来,凌燃也就没了现成的拒绝理由。

  赛方很快让人专程送来了请柬,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分站赛不参加就算了,这可是总决赛的表演滑,不参加怎么能行呢,冰迷们一定会伤心的。

  赛方扯起了冰迷这面大旗。

  但薛林远和秦安山压根就不上当,态度直接就是拒绝的。

  他们都觉得,以凌燃现在的膝盖情况,能多休养就多休养,筹备表演滑什么的,对自家徒弟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好处。

  赛方那头一听,干脆就拍了胸脯,也不需要凌燃参加开头结尾的排练,只要他愿意能出一个单独的个人节目,就完全足够。

  这个条件简直放到了最宽。

  就连凌燃都觉得赛方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他想了想,跟两位教练商量了下,又去宁嘉泽那做了个全套检查,也就答应下来。

  于是,凌燃居然答应参加表演滑的消息很快就被赛方走漏了出去。

  或许不能叫走漏,赛方简直都恨不得拿着个大喇叭,就开车在街上巡回宣传。

  他们连夜把消息挂上了自家冰协的官网,甚至还跟滑联打了申请,强烈要求对方转发这条消息。

  废话,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大肆宣传呢,凌燃这个赛季可从来没有参加过别的站的表演滑。

  有凌燃的加入,这回的票肯定不愁卖了!

  赛方兴奋得就像是在过年。

  因为恶劣天气滞留在j国,原本心情不好的其他各国冰迷们也觉得是在过年。

  他们着急忙慌地在官网抢票,很是期待凌燃接下来的表演滑。

  阿洛伊斯他们在其他站的表演滑已经被放上了网,并不是很新鲜了,凌燃的表演滑会是什么?

  大家都有点期待。

  而期待的也不止是冰迷。

  正值平安夜,阿洛伊斯的临时住所,同样被困住走不了的大家又聚到了一起,免不了又要说一些最近的闲话。

  这一次的氛围比上次还要轻松。

  主要是比赛已经结束,离奥运会又还有两个月,总是紧绷着也不大好。

  其中最高兴的当属西里尔。

  他的教练跟安德烈的教练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提前回了国,这下可不就是山中无老虎了嘛。

  所以,从来到阿洛伊斯的住所,这位脾气娇贵的小少爷就没少指使会做饭的安德烈干着干那,一会要吃沙拉,一会又叽叽哇哇地想吃淋上酸奶油的罗宋汤。

  偏偏安德烈都好脾气地答应了。

  明清元瞧着乐呵,也凑到厨房里,时不时蹭上几口,然后夸夸安德烈的厨艺,甚至表明自己也想学。

  凌燃听见这话眼角都抽了一下。

  偏偏安德烈还真答应了。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很快,厨房里就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糊味。

  卢卡斯也不苦哈哈地继续算自己的账单了,蹭地一下跳起来,窜到厨房里,捂着鼻子抱怨。

  “嘿,你们几个是想炸掉厨房吗!这里面的食材可是我专门带来的!很贵的!”

  厨房里很快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就是气味实在难闻。

  凌燃下意识屏住呼吸。

  阿洛伊斯善解人意地把少年领到阳台上,又把窗子打开。

  卷着雪花的冷气顿时迎面而来。

  凌燃可算觉得鼻端萦绕的那股子古怪酸味被冲淡了不少。

  他跟阿洛伊斯都不是多话的人,在阳台上站着都有点沉默。

  凌燃倒不觉得尴尬,还在回忆着临来前的那道数学大题。

  阿洛伊斯则是有点感慨。

  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听着就让人舒心,可这样的好时光,即将退役的自己还能再见到几次。

  下个赛季再见面,自己说不定就是讨人厌的滑联官员,甚至可能是被讨厌的裁判本身了吧。

  气氛一时沉默。

  阿洛伊斯不愿再想这么伤感的事情,努力地找着话题。

  “凌,”他见少年转过头看向自己,继续问道,“我知道你在r国站上也上了自己最难的编排,可以问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自己大约会听见只想做到最好什么的答案?

  阿洛伊斯在心里猜测着。

  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他对凌燃也算是有了相当的了解。

  凌燃还真没这么说。

  少年的眼睫抬了一下,“可能是我并没有把分站赛当做分站赛吧。”

  阿洛伊斯:“什么?”

  凌燃:“分站赛一向被视为总决赛的门票,无论发挥得怎样,只需要拿到总决赛的入场券就万事大吉。”

  阿洛伊斯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下,不巧,屋里正叫嚷着最欢快的那个傻大个就是这样想的,之前也不止一次这样说过。

  凌燃却没有贬低别人的意思,他只是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我却觉得,比赛就是比赛,每一场比赛都是独一无二的,也都值得尊重,所以我也会把每一次比赛都当做最重要亦或者说是自己的最后一场比赛对待。”

  屋外的风声更加急促。

  少年手心朝上,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好几片白绒绒的雪花。

  可惜一瞬间就化作晶莹水珠顺着清晰可见的掌纹滑落。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花滑运动员的花期也像雪花一样短暂,其中还充满着种种不可知的意外。

  既然如此,那就在花期正盛的时候拼尽全力去做好了。

  凌燃的想法很简单。

  更何况,他也觉得,不好好比赛的话,对不起的也不止是自己,还有场外花费人力物力不远千里来看自己比赛的观众。

  那样自己肯定会有点愧疚。

  很多很多原因,说起来也就是那么轻飘飘几句话。

  但却可以从中窥见到少年那颗剔透得像他掌心水珠一样的心。

  阿洛伊斯眼里笑意更盛。

  他的年纪更大,阅历更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见得多了,反而会更喜欢凌燃这样的后辈。

  大概也正是因为有一颗这样纯粹的心,凌才会总能心无旁骛地沉浸在精益求精的道路上,用自己一次比一次耀眼的成绩和表现不断地惊艳世人吧。

  虽然输给晚辈的确很丢人就是了,阿洛伊斯无意识地摸摸鼻子。

  他突然想到了好奇的另一件事,“凌,你的表演滑打算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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