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凌燃收到陆觉荣发来的短信时,正在机场的贵宾室休息。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机场却灯火通明，从凌燃坐的位置往落地窗外看,还能看见一架架飞机起飞落地时闪烁不定的灯光。
他也没心思往外看,一边看手机里积攒一天的未读消息,一边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热气腾腾的粥。
粥里比例适中的小粒胡萝卜，翠绿西兰花，细条肉丝被合着洗干净的大米，用高压锅焖煮二十分钟后，就逸散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很鲜很清淡的咸口粥。
但凌燃其实没什么胃口。
少年才下飞机没多大会儿,即使坐在温暖如春的休息室，已经喝了半碗肉丝蔬菜粥，脸色也还是微微发白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从s国回华国路途遥远,整整十个小时的飞机，他从早到晚一直待在密闭狭小的空间内,晕眩感如影随形。
胃里翻滚发胀,难受得连午饭和晚饭都吃不下去，只吃了点闻泽哥让人提前预备好的热粥,就一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可睡又睡不着，只能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任由薛林远和霍闻泽轮流替他揉按虎口的穴位。
好不容易下飞机了,后劲儿也彻底上来了，站在踏实的瓷砖地面上,都还觉得有点腿软。
饿的。
咳咳,应该也有累的。
然后就见闻泽哥跟薛教交谈几句,就把他给带到了这间贵宾室来,还跟变戏法一样,让人送来了粥。
“不喝完不能走。”
霍闻泽只撂下这么一句，就坐在对过的沙发上，把自己的笔记本从公文包里取了出来，架在膝上开始敲打键盘。
大有一副自己什么时候喝完，他们什么时候再走的架势。
凌燃是真的没胃口，也更想早点回集训中心。但看看霍闻泽，再看看薛林远，就认命地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地吞咽。
艰难的小半碗下肚，整个人还真精神了一点。
这才想起半天没看消息，从背包里把日常满电的手机摸了出来。
排在最上面的，就是陆觉荣的短信。
下午三点钟左右发过来的，语气喜气洋洋的，长篇大论一大堆，完全看下来就说了两件事。
一是飞机落地后，会有媒体记者和后援会粉丝临时组织的机场欢迎仪式，让他有点心理准备；二是告知了他本次庆功会该有的流程和规格，让他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过几天跟队里一起去首都一趟。
少年的视线落在了后半段上，怔怔看了很久，才敢确信，这样的殊荣，居然真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真不是在做梦？
凌燃本来就因为晕机而晕乎乎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更晕乎了，孩子气地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才终于神思清明了一点。
嘶，好疼。
所以，不是梦，是真的！
凌燃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短句，一颗心怦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砸中。
这可是曾经在新闻报道里才会看见的事情，居然马上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自己要去首都接受表彰？
还是作为先进个人代表和这次冬奥整个华国代表团代表？
少年眼里蓦得爆发出最璀璨的笑意，攥着手机的指腹都用力到微微发白。
凌燃是真的高兴。
高兴得简直不能再高兴。
这可比成为开幕式华国代表团的举旗手还要荣耀！
这绝对是一名华国运动员的职业生涯里，最值得骄傲、最值得自豪的时刻。
是祖国对他作为职业运动员的认可和表扬。
更是对他个人的最大鼓励和赞赏！
少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毫不掩饰的欣喜从乌黑瞳仁里满溢出来，漾上眼角眉梢。
薛林远坐在不远处，也才看见了短信，此时就是一副想笑却又紧紧捂着嘴，憋得脸皮都红紫了，还是喜不自胜的模样。
薛林远简直恨不得直接蹦起来好不好。
凌燃居然要在全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大会堂参加庆功会，还会作为优秀运动员代表接受领袖的亲自表彰！
奥运冠军就是有面儿！
自家宝贝徒弟可太厉害了！
薛林远现在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死甜死甜，甜到齁那种。
他激动地把背包往沙发里一丢，站起身走到凌燃面前，上来狠狠地拥抱了少年，嘴里不住碎碎念，“太好了！太好了……”
凌燃也主动伸手回抱了自己的教练，露出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
薛林远抱紧自己倾注所有心血的徒弟，激动得眼都红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咱们还能这么出息呢！那可是人民大会堂！总局推举了你作为先进代表！”
凌燃的眼倒是没红，但那双眼此时因为盛满笑意亮得惊人。
同样在贵宾室休息的霍闻泽看见师徒拥抱过于亲密无间的一幕，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手指。
没有人给他解释情况。
师徒俩这会儿显然只顾着高兴去了。
但从薛林远的只言片语里，霍闻泽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一点都不意外。
凌燃一直都是总局和冰协捧在手心里的明星运动员，成绩亮眼不说，人品作风都毫无瑕疵，还任劳任怨地配合参与上层要求的各种配合宣传活动，每一次还都能做到最好。
霍闻泽平时不怎么上网，都知道凌燃现在自带的热度和流量有多么惊人。
少年为体育宣传工作贡献了那么多积极影响，这次又拿到了华国历史上第一个花滑男单奥运冠军。
上头自然会将这样的实绩宣传到极致，该有的荣耀和表彰不止不会少，甚至会比其他运动员更受重视。
就像开幕式上的举旗手一样，只要能有的，总局和冰协都会替他争取，先进代表什么的，只能说都是凌燃应得的。
如果自己是总局里的工作人员，也一定会趁此时机，为凌燃争取到更多更响亮的荣誉。
说不定过几天，少年的身影就会频繁出现在大台一套晚间最佳黄金时间段的新闻里。
这样的念头在霍闻泽脑海里闪了一下。
青年的眼里也带上了点笑意，他把膝上的笔记本合上，走到激动得腻歪到有点刺眼的师徒俩身边，拍了拍凌燃的肩。
“粥快凉了。”
凌燃这才从喜悦里反应过来，轻轻推开自家教练的怀抱。
对了，陆教刚刚说了，外面现在还有粉丝和记者在等着呢。
少年下意识地望了望外面的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这会儿天都黑了，二月底的天在东三省还是深冬，手机上显示的实时温度也到了零下十一度。自己在休息室有暖气还不觉得，外面等他的那些人应该都已经冻到不行。
少年心里生出一股不好意思的内疚感。
他飞快地把永不离身的背包重新背上，又拉开行李箱的推拉杆，“闻泽哥，那我们先走了。”
薛林远也狠狠抹了一把脸清醒一下，就把其他行李拎了起来。
霍闻泽也没有拦，只是点了点头，就好像他刚刚说起的粥完全不重要一样。
凌燃也没有多想，步履匆匆地赶了出去。
临出休息室的门时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闻泽哥谈谈他那天为什么突然生气的事，主要是飞机上太晕乎了，这会又有急事。
还是再找别的机会吧。
凌燃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才推开门走出去。
薛林远也紧跟其上。
凌燃走得很快很急，所以也就完全不知道，身后的青年目送他们走远，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长出一口气，心里难得的乱糟糟一团麻。
这间休息室在单独的候机楼上。
凌燃等不及电梯，拎着行李走的楼梯。
很沉很重的行李箱，在他手里轻飘飘地跟拎了个空箱子一样。
没几步，就下了半层台阶。
薛林远比凌燃矮了一截，腿也没有他的长，眼见凌燃越走越快，就忍不住招呼了句，“凌燃，凌燃，慢点慢点！”
凌燃已经下到了地面。
铺面而来的冷风激得人一哆嗦。
但少年却有一种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畅快感，听到自家教练招呼，只得放慢步伐，解释道，“薛教，我们可能得走快点，外面有很多人在等我们。”
薛林远喘着气笑，“但也不能跑这么快啊，咱们走快点就行。再说了，你想想，外面都是长枪短炮等着拍你的，你跑得慌慌张张，出场的形象也不好看啊！”
好像也有道理。
凌燃顿了顿，稍稍放慢了速度，大步流星地往机场出口走。
自己其实也得整理整理过于兴奋的心情。
面对媒体粉丝什么的，一点都马虎不得，最起码也要维护好自己作为华国代表团先进代表的形象。
先进代表。
少年想到这四个字，耳尖一热，就很快稳下心绪。
薛林远终于能跟上自家宝贝徒弟，也算是松了口气。
两人自以为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
但在普通旅客眼里，就是看见有两个戴着口罩的人，一前一后，飞奔似地往出口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飞机没赶上呢。
“跑得够快！”有人感慨地瞥了一眼。
出口处，等待的记者和粉丝们也的确等得急了。
记者那边还好，早就习惯了这种蹲守，甚至还有人掏出便携折叠小马扎坐着就开始码字改稿的。
后援会的粉丝们则是为了一起包车，不少人都是提前好几个小时过来，就连晚饭都是在机场里吃的，就等着凌燃露面了。
却没想到凌燃落地的时间都过去了好一会儿，人还没有出来。
“是飞机延误了吗？”
有粉丝吸溜了下鼻涕，抱着勉强还有点余温的暖宝宝，挨着袁思思问道。
袁思思也奇怪，按理说凌燃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她不住地望着飞机时刻表，可凌燃大概率坐的私人飞机，抵达时间并没有显示在时刻表上。
“再等等吧。”她安抚着周围一起来的人，见大家都有点萎靡，还去旁边的自助售货机拿了些水，分发给大家。
“应该快来了吧。”卢颖跟她的男朋友窃窃私语。
也有不少人都在不停地刷时间。
大家都有点心急，但现场也没乱起来，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就要归功于袁思思的组织能力了。
后援会来的人不多，都是报名之后经过层层筛选才得到袁思思这个后援会会长还有冰协那边同意的。
筛选条件很苛刻。
学生党坚决不要。
年纪小，又正是学习的时候，也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家长也不一定支持这种活动，干脆一刀切了。
在网上到处掐架招黑过的也不要。
他们粉的是运动员，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掐架？掐什么架，专注地欣赏凌燃的节目不好吗。有钱有时间的去现场看，没钱没时间的就在网上看。是凌燃的节目不好看，还是他的金牌不够多，还需要他们帮忙掐架？
最后一条则是尽可能是h省本地人。
喜欢凌燃归喜欢凌燃，但如果为了追运动员，千里迢迢大江南北地过来，只是为了接个机，未免有点太不值当。当然了，如果能证明自己确实能来，也能安安稳稳地回去，袁思思也不会不同意。
这三条规则发出之后，后援会里当然有人抱怨，但很快这点声音就被大部分支持的话语压了下去。
后援会里，凌燃的姐姐粉居多，大家都很理性。
一切都很顺利地推进下去，反应到现场，就是有因为常年采访凌燃而相熟的记者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忍不住指了指后援会的人。
“咱们凌燃骨子里就有教养，连带着粉丝素质都高。”
另一个记者也笑着点点头，“什么样的正主带出来什么样的粉丝呗。”
他们都是采访过凌燃很多次的记者，又都是华国人，对凌燃的好感度很高，连带着看他的粉丝都很顺眼。
左右没事，有人灵机一动，扛着摄像机就过去了，“可以采访一下，你们为什么喜欢凌燃吗？”
被怼脸的是卢颖和她的男朋友卫成滨。
卢颖的脸微微有点发红，有点不好意思。卫成滨则是挠了挠头，“我以前其实是凌燃的黑来着。”谁让这小子把自己亲亲女友迷得魂不守舍的。
还有这样的反转？记者的眼一下亮了，“那现在？”
卫成滨就笑，“但在他的表演现场就转了粉。凌燃的花滑好像有自己的灵魂，我笨嘴拙舌的，不太会形容，硬要说，就是充满着灵气和感动。每一场都让人看得痛快无比，大汗淋漓，恨不能上冰跟他一块滑，非得站起来嚎几嗓子才能舒服点！”
卢颖一下就窘了，捣捣男朋友的胳膊，压低声道，“你在奥运会上都嚎出名了。”很多人都在网上笑着找那个疯狂男粉是谁呢。
这话惹得知道内情的不少粉丝都跟着笑。
被采访的袁思思也无比动情地说，“我粉凌燃很久了，从他青年组f国站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小选手。不止是因为他小小年纪就坚强地带伤上场，也是因为他总能带来一套又一套情感充沛，信念十足的优美节目，让大家在艰难痛苦的时候获得过许多次希望和鼓励的力量。我会永远支持他，也永远期待着他的下一场表演。凌燃加油！”
记者采访了一圈，就得到了一些出现频率很高的字眼，快乐，美，艺术性，感动，勇气，谦逊等等等。
“光是采访凌燃的粉丝就够写一篇采访稿了。”
记者正跟同伴说笑着，就见刚刚被他们采访的粉丝们都神色激动得站了起来，还有人赶紧把手里的美丽花束抱起来，一个接一个地传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袁思思手上。
凌燃来了？
记者们也都紧张地小跑着各就各位。
严阵以待的架势，惹得不少在一旁好奇看了半天的旅客们纷纷投来了目光，“是什么明星要来吗？”
“肯定是有大明星要来！好多记者和粉丝！”
旅客们也好奇得过来凑热闹。
机场里早被通知过的安保人员也都悄无声息地聚拢过来，全神贯注地维持秩序。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出口。
摄影师按住快门键的手指都蓄势待发。
气氛突然间就紧张了起来。
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人都在等着出口处的人影。
也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但大家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好在凌燃的身影不负众望地出现了安检机之后。
大概是路上走的热了，羽绒服被少年脱下来搭在臂间，只穿了件薄薄的铅灰色训练服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哇哇哇！”有人当场就忍不住叫出声，然后硬生生掐住。
不能打扰其他人，这是来之前就被告知过好几遍的事情。
激动叫出声的粉丝捂着嘴后悔得不行。
但是真的忍不住啊！
这件训练服是修身的！
凌燃身上的每一条完美曲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少年简直就是行走的精工人体手办！
腰好细，真的好细，就好像一把能折断一样。
腿也是真的长。
笔直狭窄的裤管勾勒出肌肉紧致的大长腿轮廓，行走间绷紧的力度线条，从腿到臀部到腰再到肩，简直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真人也太好看了！
不少粉丝当场愣住。
就连好奇看过来的旅客们也都拿出了手机。
甚至有人打开了平台就开始直播。
肯定是什么大明星吧，这种堪比超模的身材，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最重要的是，还不是干瘦干瘦的，一看就是练过，看上去就很柔韧有力的样子。
现场的气氛已经热烈起来。
闪光灯不断闪烁。
记者们握紧麦克风，簇拥在两侧，争先恐后地往前挤，就等着后援会的粉丝们上去之后就开始提问。
粉丝们也都激动不已地拉起了横幅，袁思思和大家推选出来的另一个女孩则是把鲜花和大家准备的礼物抱了上去。
“凌燃，恭喜你成为奥运冠军！”
袁思思笑容满面，专门解释道，“花束的颜色里包括了所有你穿过的考斯腾，每一朵花下面还系了写满我们祝福的小纸条。”
“我们都非常喜欢你的节目！凌燃，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最棒的！”
凌燃的耳尖都红了下。
然后笑着接过鲜花，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有点犹豫地看向粉丝怀里沉甸甸的一大盒。
“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鲜花可以，但财物不行，凌燃两辈子都没有收过粉丝的贵重礼物，这是他的原则。
送礼物的女孩是姐姐粉，也知道凌燃的真实年纪，但近距离跟他接触，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头，英气俊美得有点不像话的男孩子，还是忍不住红了下脸。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是后援会的大家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她怕凌燃不肯收，急急把包装纸撕开一角，“都是大家千挑万选出来的理综习题册，里面的题出得特别好，质量很高，做过的姐妹们都说好！我们是想祝你高考能取得满意的成绩！”
送习题册？
凌燃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视线落到露出来的高中生物字眼上，就有点愣住。
哈哈哈，凌燃收到的得冠礼物居然是习题册！
不少记者和路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直播里，已经认出来凌燃本尊的网友们也都笑了起来。
甚至有人当即截图，发到了某平台上。
【惊！凌燃粉丝准备的接机礼物竟是高考习题册！】
不少人被这个标题吸引，点开一看，都笑得不行，主要是，这个礼物，哈哈哈，说什么好呢，好像挺好的，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哈哈哈。
等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等等，凌燃回国了吗？
啊啊啊，他们也好想去接机啊！
不少人顺着最先贴图博主给的链接点进了直播间，就开始嗷嗷叫，“燃神！真的是新鲜的燃神！”
“揉一把新鲜燃燃，呜呜呜，我还以为得等到世锦赛才能再看见他呢！”
“居然还是只训练服燃燃。这个颜色的训练服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真好看真好看，感觉天下间就没有燃燃穿不了的色儿。”
“等等，所以赶飞机为什么也要穿训练服啊？不过送习题册真的好好笑，我先笑未敬哈哈哈……”
直播的旅客也在笑，无意间瞥见飞快增长的数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夸张的数据还在疯涨，转眼间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就超过了五位数。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凌燃不就是个运动员吗？
怎么感觉比明星还明星？
但疯狂刷屏的弹幕完全可以证明数据的真实性，直播的旅客恍恍惚惚，他玩直播这么久，也算是小有名气，但现在简直就是高光时刻！
他立刻把镜头对准凌燃，连马上要到的飞机都没心思赶了。
赶什么飞机，错过这村那就没这店了！
这个运动员居然这么受欢迎？
凌燃，凌燃，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中年大叔想了半天，突然睁大了眼：这不就是官方报纸天天点名表扬，自家闺女天天追着看比赛的奥运冠军吗！
原来是他，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
等回家了，也可以跟闺女吹水了，大叔高兴又卖力地举高自己的手机。
凌燃也是头一次收到粉丝们这么别出心裁的礼物，先是一整个愣住，然后也笑弯了眉眼。
真的是很贴心的礼物。
一看就是用了大家不少的心思。
他把习题册接过来抱在怀里，目光明明扫过所有神色激动的粉丝，一字一顿道，“谢谢大家，我会努力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的。”
少年的神色很郑重，就像是在下军令状一样认真。
后援会的粉丝们个个笑脸如花，蠢蠢欲动。
有大胆的就直接问了，“燃燃，咱们可以合个照吗？”这么值得纪念的时候，当然得合个照啊！
凌燃笑着，“当然可以。”
他本来就来晚了，白白让大家等这么久，合个影而已，也算是勉强赔礼了。
他往前走了走，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灿烂笑容。
在旁边看着一直没说话的薛林远就试图把少年手里的习题册接过来，那么老厚一摞，抱着多累，孩子身体正不舒服呢。
凌燃却轻轻摇了摇头，把花束和习题册抱得更紧。
“我抱得动。”
薛林远接了个空。
他有心想劝，但也清楚凌燃很珍视粉丝们的心意，也就没吭声，然后就被粉丝们推到了凌燃身边。
“薛教，一起合个影吧？”
没想到大家也都认识自己，薛林远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局促地站到了凌燃的左手边。
粉丝们欢声笑语地凑了过来，以凌燃为中心排开，将少年围在最中间。
闪光灯咔嚓一下。
“燃神，我们都等着你的单赛季大满贯！”
后援会的粉丝们都看了凌燃的赛后直播，也都知道少年的目标，个个握紧拳头，替他加油。
凌燃一定能做到！
他们都无比坚信，眼里满是信任。
凌燃也觉得自己能做到。
可这样被很多人信任支持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很用力地点了下头，“我会努力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少年认真的许诺样子一下逗笑了很多粉丝。
但开心的时候总是短暂的。
礼物和祝福送到了，合影也很合了，记者们还眼巴巴地等着呢，大伙虽然还意犹未尽，却也知道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他们都是理性的粉丝，当然要替凌燃着想。
只不过是真的舍不得，有人的眼圈当时就红了。
凌燃的视力很好，一下就把大家的难过尽收眼底，他想了想，再看看被冻得鼻尖通红，却还是在机场等了自己这么久的粉丝们，心里一暖，就把抱到温热的花束和礼物交给了自家教练。
“我给大家跳个3a吧。”
少年很认真地提议道。
陆地上跳3a可比冰上容易多了，四周跳不是不能跳，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挨个来一遍。就是天太晚了，大量的运动需要彻底热身活动开，要不然很可能会受伤，他怕粉丝等不了这么久。
诶？
跳个3a？
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话吗？
粉丝们都愣住了，连记者们都愣住了。
然后就看见少年热身活动了一会，尽快把筋骨粗暴活动开，然后后退几步找了个合适的空地，小跳了一会儿，双臂舒展着找了找重心，就屈膝蓄力，蓦得跳了起来。
舒展的双臂瞬间搭上肩膀，长腿也紧紧绞缠到一起，轴心收得又正又细。
最重要的是，这个转速，真的绝了！
快得他们连凌燃的脸都看不清。
这么快的转速，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啊啊啊啊！”
不止是在场的粉丝和其他人，就连看直播的观众们也都嗷嗷叫了起来。
但最激动的还是现场的人。
在眼前完成的3a！
天呐天呐，他们简直怀疑自己是做梦！
然后就看见凌燃落地后，露出个笑，又再度蓄力跳起，又是一个3a！
一连两个3a下来，少年卸力小跳着，收手站好，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
“时间太紧张，下次如果有机会，我给大家跳其他的跳跃。”
凌燃才喝过粥，一连两个跳跃下来，胃里其实有点难受，但见粉丝们个个眉开眼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晚了，又是这么冷的天，他更希望大家都能高高兴兴地回去。
粉丝们也的确是兴高采烈地回去的。
他们一起坐上了回程的大巴车，好半晌儿，才有人捂着发烫的脸颊惊呼起来，“燃神的3a也太帅了吧，他怎么做到的，牛顿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好不好！”
其他人也都有点激动，“真的，好漂亮的跳跃，现场看简直不能再震撼，我回头一定要抽时间去看今年的世锦赛不可！”
车上满是欢声笑语。
不知道有谁先说了句，“燃燃超暖的！他就是故意想让我们离开的时候别太难受。”
然后很快就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真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的3a，根本就没意识到我们已经走了，一闭眼就还是那个3a！”
“真的是双向奔赴的感觉！”
“真好，我们粉的运动员肯定不会塌房，还很宠粉！”
“幸福感爆棚了有没有！”
大家都因为凌燃神来一笔的3a高兴起来。
就连网上随着直播镜头看见这一幕的网友们也都惊呆了。
一方面是被少年对待粉丝们时真诚善良的心意打动，另一方面，则是有点惊讶，这真的是3a吗，这么跟大白菜一样，说跳就跳了？
可等大家缓过劲，就觉得好像挺正常的，毕竟凌燃还有什么短板吗？跳个3a算什么，他就是把五种四周跳都在直播里炫一遍，好像都挺正常的。
咳咳，反正搁凌燃身上就挺正常的。
他们在网上讨论着这个3a，讨论着讨论着就变成了大型安利现场，深夜在广场里讨论凌燃的哪套节目带自己入的坑。
甚至有人灵机一动开了个投票。
很快就转发过了大千数。
就连熬夜的官媒运营看见了这条博文，想到最近收到的任务，都当机立断地转发到主页。
【花滑男单奥运冠军凌燃的历年节目里，你最喜欢哪一套呢？】
转发量一下翻倍。
这下舆论又热闹起来。
因为几天没露头，才下了热搜的凌燃两字又跟坐火箭一样嗖嗖嗖地窜到了榜单上。
惹得一个花钱买热度的十八线小明星气得牙痒痒，怎么回事，自己算得好好的，这么突然就被人压了一头。
但点开一看，得了，不服气不行，官媒先动得手。
网上还是很热闹。
但机场已经变得冷清不少。
后援会的粉丝们纷纷离开，就连直播的旅客大叔也在广播的催促里匆匆跑走。
凌燃却还在机场解答记者们的问题。
已经临近深夜，机场里的人渐渐少了起来，风一吹，还有点冷。
凌燃一边把羽绒服穿上，一边认认真真地回答每个人的提问。
“是的，我很开心能拿下本次奥运会的第一名，也希望自己能再接再厉，取得更多更好的成绩。”
“下一个奥运周期？是的，当然有这个打算，如果身体允许的话，我会努力滑到下下个奥运周期，即使退役，应该也会继续从事相关工作。滑冰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生命，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近的目标？应该是拿到单赛季大满贯，远期的目标大概是编出难度更高，内容更精彩的节目，也想尝试更多的风格和方式。”
记者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有细心人发现少年状似精神奕奕，脸色却着实称不上好看，好像有点发白。
有人忧心忡忡地问，“凌燃，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燃其实还是晕机后遗症。
主要是晕机也就算了，刚刚又来了两个3a，胃有点不舒服，准确来说是有点想吐。
他也没瞒着，“不好意思，我有一点晕机，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晕机？
记者们都懵了。
晕机你还能炫3a给大家看？
还能在这撑了一个来小时认真回答我们的每一个问题？
不少本来就是凌燃粉丝的记者都心疼坏了，哪怕手里还捏着没来得及提出来的问题，但今天采访好的内容也绝对够写采访稿了。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劝凌燃赶紧回去休息，还有人把自己缓解晕机的法子和常吃的药推荐给凌燃。
就连曾经很讨厌凌燃，这回千里迢迢赶来的红发记者伯尼也语气激动地报出了m国常见的一种晕车药的名字。
然后就在凌燃的温声道谢里羞红了脸。
就像是终于跟偶像搭上话的狂热粉丝一样。
薛林远在旁边看，一边担心凌燃，一边也有点咂舌。
记者跟被采访的运动员能关系这么好，说出去谁信啊，也就他们家凌燃用真心换真心，对人真诚，才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说实在的，凌燃在国内国外的路人缘这么好，绝对跟这些记者少不了关系。总局是下了死力，但那是大方向上的，文人最会春秋笔法，想要不着痕迹地引导大家讨厌什么人简直再容易不过。
可还真没见过什么抹黑凌燃的报道过。
就连之前出卖过凌燃伤病的小道消息的三流媒体也没用过什么明褒暗贬的不好词汇。
这叫什么，人格魅力是不是。
凌燃就是有能力让大家都喜欢他。
薛林远在旁边乐呵，然后见记者们都打了退堂鼓，陆陆续续地扛着设备离场。
应该能走了。
薛林远可算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感觉自己背后来了人。
一扭头，“霍先生？”
霍闻泽点了下头，“我见你们还没有走，就等了一会儿，一会一起走吧。”
这哪是等了一会，得有一个多小时吧。
薛林远看了看表，就上前帮凌燃抱起花束礼物什么的。
凌燃很想自己抱，毕竟这是粉丝们的心意，他不太想假手于人。
但他有背包还有行李箱，实在是不方便。
正为难呢，一双修长用力的手从他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一抬眼，霍闻泽正垂眼看着自己，“去小公寓？”
这么晚了，集训中心也关门了。
凌燃点了点头。
就坐上了来接的车。
路途很远，凌燃不仅晕机还晕车，但嗅着怀中的花香，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个笑。
他也是有这么多人喜欢的人了。
少年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遮住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
霍闻泽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不知不觉也散去不少。
他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你明天还要去考试吗？”
虽然才二月底，但高三开学都早，凌燃紧赶慢赶在奥运会闭幕式结束后就立刻赶回来，就是为了开学这次考核测试。
但现在，霍闻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到公寓应该接近凌晨。
小公寓特意买了离集训中心近的楼盘，离学校可就远了，凌燃要考试的话还要早起，根本睡不了多长时间。
凌燃却没什么顾虑，“刘老师说这次的考试很重要。”就算不为成绩排名，他也想去做做这套传说中含金量很高的试卷。
奥运会耽误太多时间，一直没时间复习，就算是这回没考好，也可以把这次糟糕的成绩当做一次警醒，提醒自己一刻也不能松懈。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
所以少年第二天出现在学校的时候，不少早上起来刷一会手机发现凌燃昨天深夜刚刚回国的学生们都懵了。
啊这，昨天那么晚才回来，据说还晕机不舒服，一大早的又能来学校考试？
这也太刻苦了吧。
这就是凌燃回回考试都能进步的秘诀吗？
h市重点高中每天挑灯夜战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然后就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凌燃才从奥运会回来，现在又明摆着状态不好，成绩应该会下滑吧。
还不如不回来考试呢，起码能保住名次，有人在心里提前开始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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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机场却灯火通明，从凌燃坐的位置往落地窗外看,还能看见一架架飞机起飞落地时闪烁不定的灯光。
他也没心思往外看,一边看手机里积攒一天的未读消息,一边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热气腾腾的粥。
粥里比例适中的小粒胡萝卜，翠绿西兰花，细条肉丝被合着洗干净的大米，用高压锅焖煮二十分钟后，就逸散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很鲜很清淡的咸口粥。
但凌燃其实没什么胃口。
少年才下飞机没多大会儿,即使坐在温暖如春的休息室，已经喝了半碗肉丝蔬菜粥，脸色也还是微微发白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从s国回华国路途遥远,整整十个小时的飞机，他从早到晚一直待在密闭狭小的空间内,晕眩感如影随形。
胃里翻滚发胀,难受得连午饭和晚饭都吃不下去，只吃了点闻泽哥让人提前预备好的热粥,就一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可睡又睡不着，只能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任由薛林远和霍闻泽轮流替他揉按虎口的穴位。
好不容易下飞机了,后劲儿也彻底上来了，站在踏实的瓷砖地面上,都还觉得有点腿软。
饿的。
咳咳,应该也有累的。
然后就见闻泽哥跟薛教交谈几句,就把他给带到了这间贵宾室来,还跟变戏法一样,让人送来了粥。
“不喝完不能走。”
霍闻泽只撂下这么一句，就坐在对过的沙发上，把自己的笔记本从公文包里取了出来，架在膝上开始敲打键盘。
大有一副自己什么时候喝完，他们什么时候再走的架势。
凌燃是真的没胃口，也更想早点回集训中心。但看看霍闻泽，再看看薛林远，就认命地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地吞咽。
艰难的小半碗下肚，整个人还真精神了一点。
这才想起半天没看消息，从背包里把日常满电的手机摸了出来。
排在最上面的，就是陆觉荣的短信。
下午三点钟左右发过来的，语气喜气洋洋的，长篇大论一大堆，完全看下来就说了两件事。
一是飞机落地后，会有媒体记者和后援会粉丝临时组织的机场欢迎仪式，让他有点心理准备；二是告知了他本次庆功会该有的流程和规格，让他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过几天跟队里一起去首都一趟。
少年的视线落在了后半段上，怔怔看了很久，才敢确信，这样的殊荣，居然真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真不是在做梦？
凌燃本来就因为晕机而晕乎乎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更晕乎了，孩子气地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才终于神思清明了一点。
嘶，好疼。
所以，不是梦，是真的！
凌燃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短句，一颗心怦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砸中。
这可是曾经在新闻报道里才会看见的事情，居然马上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自己要去首都接受表彰？
还是作为先进个人代表和这次冬奥整个华国代表团代表？
少年眼里蓦得爆发出最璀璨的笑意，攥着手机的指腹都用力到微微发白。
凌燃是真的高兴。
高兴得简直不能再高兴。
这可比成为开幕式华国代表团的举旗手还要荣耀！
这绝对是一名华国运动员的职业生涯里，最值得骄傲、最值得自豪的时刻。
是祖国对他作为职业运动员的认可和表扬。
更是对他个人的最大鼓励和赞赏！
少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毫不掩饰的欣喜从乌黑瞳仁里满溢出来，漾上眼角眉梢。
薛林远坐在不远处，也才看见了短信，此时就是一副想笑却又紧紧捂着嘴，憋得脸皮都红紫了，还是喜不自胜的模样。
薛林远简直恨不得直接蹦起来好不好。
凌燃居然要在全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大会堂参加庆功会，还会作为优秀运动员代表接受领袖的亲自表彰！
奥运冠军就是有面儿！
自家宝贝徒弟可太厉害了！
薛林远现在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死甜死甜，甜到齁那种。
他激动地把背包往沙发里一丢，站起身走到凌燃面前，上来狠狠地拥抱了少年，嘴里不住碎碎念，“太好了！太好了……”
凌燃也主动伸手回抱了自己的教练，露出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
薛林远抱紧自己倾注所有心血的徒弟，激动得眼都红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咱们还能这么出息呢！那可是人民大会堂！总局推举了你作为先进代表！”
凌燃的眼倒是没红，但那双眼此时因为盛满笑意亮得惊人。
同样在贵宾室休息的霍闻泽看见师徒拥抱过于亲密无间的一幕，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手指。
没有人给他解释情况。
师徒俩这会儿显然只顾着高兴去了。
但从薛林远的只言片语里，霍闻泽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一点都不意外。
凌燃一直都是总局和冰协捧在手心里的明星运动员，成绩亮眼不说，人品作风都毫无瑕疵，还任劳任怨地配合参与上层要求的各种配合宣传活动，每一次还都能做到最好。
霍闻泽平时不怎么上网，都知道凌燃现在自带的热度和流量有多么惊人。
少年为体育宣传工作贡献了那么多积极影响，这次又拿到了华国历史上第一个花滑男单奥运冠军。
上头自然会将这样的实绩宣传到极致，该有的荣耀和表彰不止不会少，甚至会比其他运动员更受重视。
就像开幕式上的举旗手一样，只要能有的，总局和冰协都会替他争取，先进代表什么的，只能说都是凌燃应得的。
如果自己是总局里的工作人员，也一定会趁此时机，为凌燃争取到更多更响亮的荣誉。
说不定过几天，少年的身影就会频繁出现在大台一套晚间最佳黄金时间段的新闻里。
这样的念头在霍闻泽脑海里闪了一下。
青年的眼里也带上了点笑意，他把膝上的笔记本合上，走到激动得腻歪到有点刺眼的师徒俩身边，拍了拍凌燃的肩。
“粥快凉了。”
凌燃这才从喜悦里反应过来，轻轻推开自家教练的怀抱。
对了，陆教刚刚说了，外面现在还有粉丝和记者在等着呢。
少年下意识地望了望外面的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这会儿天都黑了，二月底的天在东三省还是深冬，手机上显示的实时温度也到了零下十一度。自己在休息室有暖气还不觉得，外面等他的那些人应该都已经冻到不行。
少年心里生出一股不好意思的内疚感。
他飞快地把永不离身的背包重新背上，又拉开行李箱的推拉杆，“闻泽哥，那我们先走了。”
薛林远也狠狠抹了一把脸清醒一下，就把其他行李拎了起来。
霍闻泽也没有拦，只是点了点头，就好像他刚刚说起的粥完全不重要一样。
凌燃也没有多想，步履匆匆地赶了出去。
临出休息室的门时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闻泽哥谈谈他那天为什么突然生气的事，主要是飞机上太晕乎了，这会又有急事。
还是再找别的机会吧。
凌燃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才推开门走出去。
薛林远也紧跟其上。
凌燃走得很快很急，所以也就完全不知道，身后的青年目送他们走远，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长出一口气，心里难得的乱糟糟一团麻。
这间休息室在单独的候机楼上。
凌燃等不及电梯，拎着行李走的楼梯。
很沉很重的行李箱，在他手里轻飘飘地跟拎了个空箱子一样。
没几步，就下了半层台阶。
薛林远比凌燃矮了一截，腿也没有他的长，眼见凌燃越走越快，就忍不住招呼了句，“凌燃，凌燃，慢点慢点！”
凌燃已经下到了地面。
铺面而来的冷风激得人一哆嗦。
但少年却有一种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畅快感，听到自家教练招呼，只得放慢步伐，解释道，“薛教，我们可能得走快点，外面有很多人在等我们。”
薛林远喘着气笑，“但也不能跑这么快啊，咱们走快点就行。再说了，你想想，外面都是长枪短炮等着拍你的，你跑得慌慌张张，出场的形象也不好看啊！”
好像也有道理。
凌燃顿了顿，稍稍放慢了速度，大步流星地往机场出口走。
自己其实也得整理整理过于兴奋的心情。
面对媒体粉丝什么的，一点都马虎不得，最起码也要维护好自己作为华国代表团先进代表的形象。
先进代表。
少年想到这四个字，耳尖一热，就很快稳下心绪。
薛林远终于能跟上自家宝贝徒弟，也算是松了口气。
两人自以为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
但在普通旅客眼里，就是看见有两个戴着口罩的人，一前一后，飞奔似地往出口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飞机没赶上呢。
“跑得够快！”有人感慨地瞥了一眼。
出口处，等待的记者和粉丝们也的确等得急了。
记者那边还好，早就习惯了这种蹲守，甚至还有人掏出便携折叠小马扎坐着就开始码字改稿的。
后援会的粉丝们则是为了一起包车，不少人都是提前好几个小时过来，就连晚饭都是在机场里吃的，就等着凌燃露面了。
却没想到凌燃落地的时间都过去了好一会儿，人还没有出来。
“是飞机延误了吗？”
有粉丝吸溜了下鼻涕，抱着勉强还有点余温的暖宝宝，挨着袁思思问道。
袁思思也奇怪，按理说凌燃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她不住地望着飞机时刻表，可凌燃大概率坐的私人飞机，抵达时间并没有显示在时刻表上。
“再等等吧。”她安抚着周围一起来的人，见大家都有点萎靡，还去旁边的自助售货机拿了些水，分发给大家。
“应该快来了吧。”卢颖跟她的男朋友窃窃私语。
也有不少人都在不停地刷时间。
大家都有点心急，但现场也没乱起来，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就要归功于袁思思的组织能力了。
后援会来的人不多，都是报名之后经过层层筛选才得到袁思思这个后援会会长还有冰协那边同意的。
筛选条件很苛刻。
学生党坚决不要。
年纪小，又正是学习的时候，也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家长也不一定支持这种活动，干脆一刀切了。
在网上到处掐架招黑过的也不要。
他们粉的是运动员，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掐架？掐什么架，专注地欣赏凌燃的节目不好吗。有钱有时间的去现场看，没钱没时间的就在网上看。是凌燃的节目不好看，还是他的金牌不够多，还需要他们帮忙掐架？
最后一条则是尽可能是h省本地人。
喜欢凌燃归喜欢凌燃，但如果为了追运动员，千里迢迢大江南北地过来，只是为了接个机，未免有点太不值当。当然了，如果能证明自己确实能来，也能安安稳稳地回去，袁思思也不会不同意。
这三条规则发出之后，后援会里当然有人抱怨，但很快这点声音就被大部分支持的话语压了下去。
后援会里，凌燃的姐姐粉居多，大家都很理性。
一切都很顺利地推进下去，反应到现场，就是有因为常年采访凌燃而相熟的记者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忍不住指了指后援会的人。
“咱们凌燃骨子里就有教养，连带着粉丝素质都高。”
另一个记者也笑着点点头，“什么样的正主带出来什么样的粉丝呗。”
他们都是采访过凌燃很多次的记者，又都是华国人，对凌燃的好感度很高，连带着看他的粉丝都很顺眼。
左右没事，有人灵机一动，扛着摄像机就过去了，“可以采访一下，你们为什么喜欢凌燃吗？”
被怼脸的是卢颖和她的男朋友卫成滨。
卢颖的脸微微有点发红，有点不好意思。卫成滨则是挠了挠头，“我以前其实是凌燃的黑来着。”谁让这小子把自己亲亲女友迷得魂不守舍的。
还有这样的反转？记者的眼一下亮了，“那现在？”
卫成滨就笑，“但在他的表演现场就转了粉。凌燃的花滑好像有自己的灵魂，我笨嘴拙舌的，不太会形容，硬要说，就是充满着灵气和感动。每一场都让人看得痛快无比，大汗淋漓，恨不能上冰跟他一块滑，非得站起来嚎几嗓子才能舒服点！”
卢颖一下就窘了，捣捣男朋友的胳膊，压低声道，“你在奥运会上都嚎出名了。”很多人都在网上笑着找那个疯狂男粉是谁呢。
这话惹得知道内情的不少粉丝都跟着笑。
被采访的袁思思也无比动情地说，“我粉凌燃很久了，从他青年组f国站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小选手。不止是因为他小小年纪就坚强地带伤上场，也是因为他总能带来一套又一套情感充沛，信念十足的优美节目，让大家在艰难痛苦的时候获得过许多次希望和鼓励的力量。我会永远支持他，也永远期待着他的下一场表演。凌燃加油！”
记者采访了一圈，就得到了一些出现频率很高的字眼，快乐，美，艺术性，感动，勇气，谦逊等等等。
“光是采访凌燃的粉丝就够写一篇采访稿了。”
记者正跟同伴说笑着，就见刚刚被他们采访的粉丝们都神色激动得站了起来，还有人赶紧把手里的美丽花束抱起来，一个接一个地传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袁思思手上。
凌燃来了？
记者们也都紧张地小跑着各就各位。
严阵以待的架势，惹得不少在一旁好奇看了半天的旅客们纷纷投来了目光，“是什么明星要来吗？”
“肯定是有大明星要来！好多记者和粉丝！”
旅客们也好奇得过来凑热闹。
机场里早被通知过的安保人员也都悄无声息地聚拢过来，全神贯注地维持秩序。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出口。
摄影师按住快门键的手指都蓄势待发。
气氛突然间就紧张了起来。
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人都在等着出口处的人影。
也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但大家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好在凌燃的身影不负众望地出现了安检机之后。
大概是路上走的热了，羽绒服被少年脱下来搭在臂间，只穿了件薄薄的铅灰色训练服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哇哇哇！”有人当场就忍不住叫出声，然后硬生生掐住。
不能打扰其他人，这是来之前就被告知过好几遍的事情。
激动叫出声的粉丝捂着嘴后悔得不行。
但是真的忍不住啊！
这件训练服是修身的！
凌燃身上的每一条完美曲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少年简直就是行走的精工人体手办！
腰好细，真的好细，就好像一把能折断一样。
腿也是真的长。
笔直狭窄的裤管勾勒出肌肉紧致的大长腿轮廓，行走间绷紧的力度线条，从腿到臀部到腰再到肩，简直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真人也太好看了！
不少粉丝当场愣住。
就连好奇看过来的旅客们也都拿出了手机。
甚至有人打开了平台就开始直播。
肯定是什么大明星吧，这种堪比超模的身材，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最重要的是，还不是干瘦干瘦的，一看就是练过，看上去就很柔韧有力的样子。
现场的气氛已经热烈起来。
闪光灯不断闪烁。
记者们握紧麦克风，簇拥在两侧，争先恐后地往前挤，就等着后援会的粉丝们上去之后就开始提问。
粉丝们也都激动不已地拉起了横幅，袁思思和大家推选出来的另一个女孩则是把鲜花和大家准备的礼物抱了上去。
“凌燃，恭喜你成为奥运冠军！”
袁思思笑容满面，专门解释道，“花束的颜色里包括了所有你穿过的考斯腾，每一朵花下面还系了写满我们祝福的小纸条。”
“我们都非常喜欢你的节目！凌燃，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最棒的！”
凌燃的耳尖都红了下。
然后笑着接过鲜花，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有点犹豫地看向粉丝怀里沉甸甸的一大盒。
“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鲜花可以，但财物不行，凌燃两辈子都没有收过粉丝的贵重礼物，这是他的原则。
送礼物的女孩是姐姐粉，也知道凌燃的真实年纪，但近距离跟他接触，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头，英气俊美得有点不像话的男孩子，还是忍不住红了下脸。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是后援会的大家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她怕凌燃不肯收，急急把包装纸撕开一角，“都是大家千挑万选出来的理综习题册，里面的题出得特别好，质量很高，做过的姐妹们都说好！我们是想祝你高考能取得满意的成绩！”
送习题册？
凌燃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视线落到露出来的高中生物字眼上，就有点愣住。
哈哈哈，凌燃收到的得冠礼物居然是习题册！
不少记者和路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直播里，已经认出来凌燃本尊的网友们也都笑了起来。
甚至有人当即截图，发到了某平台上。
【惊！凌燃粉丝准备的接机礼物竟是高考习题册！】
不少人被这个标题吸引，点开一看，都笑得不行，主要是，这个礼物，哈哈哈，说什么好呢，好像挺好的，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哈哈哈。
等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等等，凌燃回国了吗？
啊啊啊，他们也好想去接机啊！
不少人顺着最先贴图博主给的链接点进了直播间，就开始嗷嗷叫，“燃神！真的是新鲜的燃神！”
“揉一把新鲜燃燃，呜呜呜，我还以为得等到世锦赛才能再看见他呢！”
“居然还是只训练服燃燃。这个颜色的训练服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真好看真好看，感觉天下间就没有燃燃穿不了的色儿。”
“等等，所以赶飞机为什么也要穿训练服啊？不过送习题册真的好好笑，我先笑未敬哈哈哈……”
直播的旅客也在笑，无意间瞥见飞快增长的数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夸张的数据还在疯涨，转眼间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就超过了五位数。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凌燃不就是个运动员吗？
怎么感觉比明星还明星？
但疯狂刷屏的弹幕完全可以证明数据的真实性，直播的旅客恍恍惚惚，他玩直播这么久，也算是小有名气，但现在简直就是高光时刻！
他立刻把镜头对准凌燃，连马上要到的飞机都没心思赶了。
赶什么飞机，错过这村那就没这店了！
这个运动员居然这么受欢迎？
凌燃，凌燃，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中年大叔想了半天，突然睁大了眼：这不就是官方报纸天天点名表扬，自家闺女天天追着看比赛的奥运冠军吗！
原来是他，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
等回家了，也可以跟闺女吹水了，大叔高兴又卖力地举高自己的手机。
凌燃也是头一次收到粉丝们这么别出心裁的礼物，先是一整个愣住，然后也笑弯了眉眼。
真的是很贴心的礼物。
一看就是用了大家不少的心思。
他把习题册接过来抱在怀里，目光明明扫过所有神色激动的粉丝，一字一顿道，“谢谢大家，我会努力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的。”
少年的神色很郑重，就像是在下军令状一样认真。
后援会的粉丝们个个笑脸如花，蠢蠢欲动。
有大胆的就直接问了，“燃燃，咱们可以合个照吗？”这么值得纪念的时候，当然得合个照啊！
凌燃笑着，“当然可以。”
他本来就来晚了，白白让大家等这么久，合个影而已，也算是勉强赔礼了。
他往前走了走，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灿烂笑容。
在旁边看着一直没说话的薛林远就试图把少年手里的习题册接过来，那么老厚一摞，抱着多累，孩子身体正不舒服呢。
凌燃却轻轻摇了摇头，把花束和习题册抱得更紧。
“我抱得动。”
薛林远接了个空。
他有心想劝，但也清楚凌燃很珍视粉丝们的心意，也就没吭声，然后就被粉丝们推到了凌燃身边。
“薛教，一起合个影吧？”
没想到大家也都认识自己，薛林远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局促地站到了凌燃的左手边。
粉丝们欢声笑语地凑了过来，以凌燃为中心排开，将少年围在最中间。
闪光灯咔嚓一下。
“燃神，我们都等着你的单赛季大满贯！”
后援会的粉丝们都看了凌燃的赛后直播，也都知道少年的目标，个个握紧拳头，替他加油。
凌燃一定能做到！
他们都无比坚信，眼里满是信任。
凌燃也觉得自己能做到。
可这样被很多人信任支持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很用力地点了下头，“我会努力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少年认真的许诺样子一下逗笑了很多粉丝。
但开心的时候总是短暂的。
礼物和祝福送到了，合影也很合了，记者们还眼巴巴地等着呢，大伙虽然还意犹未尽，却也知道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他们都是理性的粉丝，当然要替凌燃着想。
只不过是真的舍不得，有人的眼圈当时就红了。
凌燃的视力很好，一下就把大家的难过尽收眼底，他想了想，再看看被冻得鼻尖通红，却还是在机场等了自己这么久的粉丝们，心里一暖，就把抱到温热的花束和礼物交给了自家教练。
“我给大家跳个3a吧。”
少年很认真地提议道。
陆地上跳3a可比冰上容易多了，四周跳不是不能跳，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挨个来一遍。就是天太晚了，大量的运动需要彻底热身活动开，要不然很可能会受伤，他怕粉丝等不了这么久。
诶？
跳个3a？
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话吗？
粉丝们都愣住了，连记者们都愣住了。
然后就看见少年热身活动了一会，尽快把筋骨粗暴活动开，然后后退几步找了个合适的空地，小跳了一会儿，双臂舒展着找了找重心，就屈膝蓄力，蓦得跳了起来。
舒展的双臂瞬间搭上肩膀，长腿也紧紧绞缠到一起，轴心收得又正又细。
最重要的是，这个转速，真的绝了！
快得他们连凌燃的脸都看不清。
这么快的转速，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啊啊啊啊！”
不止是在场的粉丝和其他人，就连看直播的观众们也都嗷嗷叫了起来。
但最激动的还是现场的人。
在眼前完成的3a！
天呐天呐，他们简直怀疑自己是做梦！
然后就看见凌燃落地后，露出个笑，又再度蓄力跳起，又是一个3a！
一连两个3a下来，少年卸力小跳着，收手站好，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
“时间太紧张，下次如果有机会，我给大家跳其他的跳跃。”
凌燃才喝过粥，一连两个跳跃下来，胃里其实有点难受，但见粉丝们个个眉开眼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晚了，又是这么冷的天，他更希望大家都能高高兴兴地回去。
粉丝们也的确是兴高采烈地回去的。
他们一起坐上了回程的大巴车，好半晌儿，才有人捂着发烫的脸颊惊呼起来，“燃神的3a也太帅了吧，他怎么做到的，牛顿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好不好！”
其他人也都有点激动，“真的，好漂亮的跳跃，现场看简直不能再震撼，我回头一定要抽时间去看今年的世锦赛不可！”
车上满是欢声笑语。
不知道有谁先说了句，“燃燃超暖的！他就是故意想让我们离开的时候别太难受。”
然后很快就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真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的3a，根本就没意识到我们已经走了，一闭眼就还是那个3a！”
“真的是双向奔赴的感觉！”
“真好，我们粉的运动员肯定不会塌房，还很宠粉！”
“幸福感爆棚了有没有！”
大家都因为凌燃神来一笔的3a高兴起来。
就连网上随着直播镜头看见这一幕的网友们也都惊呆了。
一方面是被少年对待粉丝们时真诚善良的心意打动，另一方面，则是有点惊讶，这真的是3a吗，这么跟大白菜一样，说跳就跳了？
可等大家缓过劲，就觉得好像挺正常的，毕竟凌燃还有什么短板吗？跳个3a算什么，他就是把五种四周跳都在直播里炫一遍，好像都挺正常的。
咳咳，反正搁凌燃身上就挺正常的。
他们在网上讨论着这个3a，讨论着讨论着就变成了大型安利现场，深夜在广场里讨论凌燃的哪套节目带自己入的坑。
甚至有人灵机一动开了个投票。
很快就转发过了大千数。
就连熬夜的官媒运营看见了这条博文，想到最近收到的任务，都当机立断地转发到主页。
【花滑男单奥运冠军凌燃的历年节目里，你最喜欢哪一套呢？】
转发量一下翻倍。
这下舆论又热闹起来。
因为几天没露头，才下了热搜的凌燃两字又跟坐火箭一样嗖嗖嗖地窜到了榜单上。
惹得一个花钱买热度的十八线小明星气得牙痒痒，怎么回事，自己算得好好的，这么突然就被人压了一头。
但点开一看，得了，不服气不行，官媒先动得手。
网上还是很热闹。
但机场已经变得冷清不少。
后援会的粉丝们纷纷离开，就连直播的旅客大叔也在广播的催促里匆匆跑走。
凌燃却还在机场解答记者们的问题。
已经临近深夜，机场里的人渐渐少了起来，风一吹，还有点冷。
凌燃一边把羽绒服穿上，一边认认真真地回答每个人的提问。
“是的，我很开心能拿下本次奥运会的第一名，也希望自己能再接再厉，取得更多更好的成绩。”
“下一个奥运周期？是的，当然有这个打算，如果身体允许的话，我会努力滑到下下个奥运周期，即使退役，应该也会继续从事相关工作。滑冰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生命，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近的目标？应该是拿到单赛季大满贯，远期的目标大概是编出难度更高，内容更精彩的节目，也想尝试更多的风格和方式。”
记者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有细心人发现少年状似精神奕奕，脸色却着实称不上好看，好像有点发白。
有人忧心忡忡地问，“凌燃，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燃其实还是晕机后遗症。
主要是晕机也就算了，刚刚又来了两个3a，胃有点不舒服，准确来说是有点想吐。
他也没瞒着，“不好意思，我有一点晕机，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晕机？
记者们都懵了。
晕机你还能炫3a给大家看？
还能在这撑了一个来小时认真回答我们的每一个问题？
不少本来就是凌燃粉丝的记者都心疼坏了，哪怕手里还捏着没来得及提出来的问题，但今天采访好的内容也绝对够写采访稿了。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劝凌燃赶紧回去休息，还有人把自己缓解晕机的法子和常吃的药推荐给凌燃。
就连曾经很讨厌凌燃，这回千里迢迢赶来的红发记者伯尼也语气激动地报出了m国常见的一种晕车药的名字。
然后就在凌燃的温声道谢里羞红了脸。
就像是终于跟偶像搭上话的狂热粉丝一样。
薛林远在旁边看，一边担心凌燃，一边也有点咂舌。
记者跟被采访的运动员能关系这么好，说出去谁信啊，也就他们家凌燃用真心换真心，对人真诚，才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说实在的，凌燃在国内国外的路人缘这么好，绝对跟这些记者少不了关系。总局是下了死力，但那是大方向上的，文人最会春秋笔法，想要不着痕迹地引导大家讨厌什么人简直再容易不过。
可还真没见过什么抹黑凌燃的报道过。
就连之前出卖过凌燃伤病的小道消息的三流媒体也没用过什么明褒暗贬的不好词汇。
这叫什么，人格魅力是不是。
凌燃就是有能力让大家都喜欢他。
薛林远在旁边乐呵，然后见记者们都打了退堂鼓，陆陆续续地扛着设备离场。
应该能走了。
薛林远可算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感觉自己背后来了人。
一扭头，“霍先生？”
霍闻泽点了下头，“我见你们还没有走，就等了一会儿，一会一起走吧。”
这哪是等了一会，得有一个多小时吧。
薛林远看了看表，就上前帮凌燃抱起花束礼物什么的。
凌燃很想自己抱，毕竟这是粉丝们的心意，他不太想假手于人。
但他有背包还有行李箱，实在是不方便。
正为难呢，一双修长用力的手从他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一抬眼，霍闻泽正垂眼看着自己，“去小公寓？”
这么晚了，集训中心也关门了。
凌燃点了点头。
就坐上了来接的车。
路途很远，凌燃不仅晕机还晕车，但嗅着怀中的花香，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个笑。
他也是有这么多人喜欢的人了。
少年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遮住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
霍闻泽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不知不觉也散去不少。
他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你明天还要去考试吗？”
虽然才二月底，但高三开学都早，凌燃紧赶慢赶在奥运会闭幕式结束后就立刻赶回来，就是为了开学这次考核测试。
但现在，霍闻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到公寓应该接近凌晨。
小公寓特意买了离集训中心近的楼盘，离学校可就远了，凌燃要考试的话还要早起，根本睡不了多长时间。
凌燃却没什么顾虑，“刘老师说这次的考试很重要。”就算不为成绩排名，他也想去做做这套传说中含金量很高的试卷。
奥运会耽误太多时间，一直没时间复习，就算是这回没考好，也可以把这次糟糕的成绩当做一次警醒，提醒自己一刻也不能松懈。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
所以少年第二天出现在学校的时候，不少早上起来刷一会手机发现凌燃昨天深夜刚刚回国的学生们都懵了。
啊这，昨天那么晚才回来，据说还晕机不舒服，一大早的又能来学校考试？
这也太刻苦了吧。
这就是凌燃回回考试都能进步的秘诀吗？
h市重点高中每天挑灯夜战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然后就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凌燃才从奥运会回来，现在又明摆着状态不好，成绩应该会下滑吧。
还不如不回来考试呢，起码能保住名次，有人在心里提前开始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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