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_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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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一双细白的小手捧着青梅糖,阳光透过斑驳竹林洒下,糖丸莹透润泽,一丝丝青梅的酸涩飘进鼻端。

  卫封手掌紧握成拳,将手上的信揉碎。

  庄妍音踮起脚尖:“哥哥,你不开心,是府中的老爷身体不好么?”

  卫封颔首。

  庄妍音捻起一颗青梅糖送到他唇边。

  他未再拒绝,接过吃下,唇舌间瞬间钻满青梅的酸涩与清甜。

  “哥哥别担心,老爷会挺过来的,说不定下次你收到的就是好消息了。”

  按她所知的剧情,齐帝挺过了这一年,但在明年的夏,三皇子卫肃发现立卫封为储的圣旨后,逼宫毒杀了齐帝。

  卫封很想对这个疼他的父皇尽孝,他现在得知齐帝病危内心定在痛苦。她想做些什么,却不敢改变这种大剧情,如果影响他帝业怎么办?

  这七分天下割据已久,总归会有一个王者来统一天下,如果她剧透改动这么大的剧情,卫封之后更艰苦呢。

  庄妍音选择什么也不说,齐帝这身体,哪怕她剧透提防卫肃,这位多病的皇帝也是活不久的。

  卫封未再练剑,席地坐在了草地上。

  庄妍音坐他身边,讲着宋梁寅家的小宝贝分散他注意力,喂他吃青梅糖,想哄他开心。

  渐入初夏,林间清冽微风带着暖意,她偎在明媚日光里,就这样陪他坐了许久。

  ……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严罩重重宫阙。

  夕阳之下,玄色瓦檐与宫墙沉沦在光影暮色间,斑斓诡谲。

  这是玄瓦青墙的座座宫阙,这里每一片瓦皆是化不开的浓墨般的色彩,玄青墙壁颓糜,廊腰缦回间古朴巍峨。

  齐国的皇宫,不似周国绚绮华丽,也不似吴宫堂皇奢靡。先辈靠多智骁勇在马背上打下江山,齐宫自建以来便一贯喜用这等森严浓厚的色彩。

  丙坤殿乌泱泱跪满太医,帝王寝殿内,宗及温和苍老的眼无声垂泪,跪了大半辈子的脊梁卑微颓塌着,透过明黄帐幔望着那沉睡不醒的皇帝。

  这已经是今年第六次咳血昏睡了,宗及无声落泪,护着那药,只想等皇上醒来喝到口热乎的汤药。

  小徒弟福轲自外间进来,跪在宗及身边:“师傅,徒儿恐太医吵,只留了龚太医一人候在外头。”

  宗及抹掉老泪,无声算应,忽听龙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带着呜咽悲痛的低唤。

  “封儿——”

  宗及忙将汤药递给福轲,跪到床沿:“皇上!”

  龙床上齐帝睁开浑浊的眼,四十六岁的人,面庞浮肿,眉目苍老,还不及宗及这个五十岁的内侍年轻。

  宗及惊喜不已,福轲也忙端来汤药伺候齐帝喝下,又宣外间太医入内诊脉。

  齐帝饮毕汤药,顿觉气息顺畅,思绪也清朗不少,已能自己坐起身。

  宗及不禁露出笑:“皇上龙体康复太多,钟妃娘娘带了十一皇子多次来探望您,可要奴才去传钟妃娘娘来?”

  齐帝微敛眉,眼中担忧与浓烈思念都告诉宗及,他不想见任何人。

  他沉默着,从枕侧拿出一把白玉如意搔杖,伸进后背里挠痒痒,宗及要来帮他,齐帝挥手不让,自己挠着挠着,苍老眼眶泛起微红泪意。

  宗及瞧着不忍,也无声噙泪:“还是六殿□□贴,就算是要走了,也会想到为皇上做些事。”

  这玉如意便是卫封临去吴国为质前做给他的,十岁的孩子,跟匠人学雕刻,满手破皮与鲜血,做出了这把搔杖。在夜里避开守卫与将军屈武的人,跪在他寝殿里,告诉他“今后孩儿不在,父皇就用它挠痒痒吧”。

  他有了这把温润的搔杖,却失去了一个最爱的儿子。

  宗及见他只沉默地挠痒,悲痛流泪道:“皇上,您在梦中唤了六殿下的名字。”

  “这是您今年里第三回在梦中呼唤六殿下了。”

  “皇上,若是您想殿下,就去看看十一皇子解解思念之苦吧。”

  宗及说了许多句话,终于得来齐帝一句:“朕连累了他。”他说完这句,一滴老泪纵横滑落,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福轲双眸深邃冷静,起身紧闭殿门,关上窗户,再返回时跪在了齐帝龙床前。

  “皇上,六殿下让奴才转告您,请您务必顾惜龙体,他一切都好。”

  齐帝错愕,泪珠挂在挺拔鼻梁,咽下喉间腥甜急问:“你说什么?封儿一切都好?你是封儿的人?”

  福轲拿出一个信物,一片碎裂的玉片,正是齐帝那个摔碎的玉壶,上头有齐帝的御刻。

  那年齐帝被屈武逼着将摔碎玉壶的卫封驱去皇陵,那孩子正珍藏了这块玉片,说今后也许会有用处。

  齐帝急迫欣喜,红着眼让福轲快些同他讲讲儿子这些年都是如何过来的。

  福轲恭敬磕了一个响头:“奴才是六殿下派在皇上身边保护您的,六殿下虽为质子,却已养兵十三万,师承昔日国师楚孑……”

  福轲道出信中主子交代的一切。没有说那吴国的质子只是替身,也没有暴露任何不利的消息,只是因为主子不忍齐帝病重,想透露这些给齐帝宽慰。

  齐帝听完,急着问:“还有呢?”

  “奴才皆已言毕。”

  齐帝颇感失落,他没有听够啊。

  关于他最心爱的儿子,他没有听够啊,他想听这孩子所有的故事,现在在做什么,在吴国可曾吃得饱,穿得暖,被欺负了该怎么过来。

  他无声淌泪,却终于是欣慰的泪水,吩咐宗及:“取朕玺印与笔墨来,朕要立旨。”

  宗及跟在齐帝身边三十多年,忠心耿耿,当即明白这终于是要立储了,忙秘密去办。

  齐帝写下这道立储圣旨,当写出“卫封”二字时,整个人轻松畅快,一吐这沉疴浊气,加印递给福轲。

  “这圣旨能到封儿手中?”

  福轲恭敬答:“皇上放心,可以送到殿下手上。”

  齐帝吩咐他去办。

  福轲退下后,宗及见齐帝太累,搀扶他歇息,他摇头,又写下一份圣旨,嘱咐宗及找时间藏在丙坤殿那道“勤政爱民”的牌匾后。

  宗及含泪领下圣旨,正要藏起来,忽见齐帝脱下寝衣,拔了发钗割破手臂。

  鲜血流在砚台上,齐帝取来干净的笔,沾着血在寝衣上拟下这份提前的遗诏。

  “皇上!”眼前这幕触目惊心,宗及忙跪劝齐帝用他的血,不要亏了龙体,但齐帝笑着让他别管。

  原本带病的人面容已越发苍白,那血很快止住,或是凝结在砚台中,齐帝又弄破伤口,直至写下满满衣带的字。

  齐帝终于搁下笔,无力地瘫靠在龙床上,许久才缓回丝气力。

  他眉眼慈爱笑起:“他们虎视眈眈,那圣旨亦怕是难保住的吧,这衣带诏是朕御笔,字迹与玺印皆出自朕,若是封儿能归来见你,你便将这衣带诏给他。若是他……归不及,你便焚了此物吧,跟了朕这么多载,朕也舍不得你这老东西殉葬。”

  宗及含泪接下泣血的衣带诏,狠狠发誓会用命藏护。

  ……

  卫封一连多日都在商铺与练剑中度过,庄妍音见他情绪稳定些,才敢与初九来往。

  但她并非直接与初九相见,而是通过陈眉同初九写信。她那十三位大哥也不想她这般早就与旁人定下终身,嘱咐她要多观察此人品行。

  陈眉来书院探望庄妍音,带来了初九准备的糕点与信。

  那信庄妍音也看不懂,是一首诗,写得缠绵悱恻,应该是情诗。

  待卫封回来,庄妍音拿着那诗去找他。

  “哥哥,这是什么诗啊,讲的是什么?”

  卫封看完,递给她:“共守春江月,讲的是忠贞不移,无私等待之意。”他递给她,“你在何处抄的?”

  庄妍音眨眼:“是陈大哥给我的。”

  卫封眸中笑意敛下:“虽我未再反对,但你与他私相授受,并不妥。”

  “我知道了,那就请哥哥为我保管吧,我心里想着他就好啦!”庄妍音笑着将信笺递给卫封。

  卫封神色莫辨,接过回了书房。

  庄妍音背着小手等在檐下,待他提剑出来,她便跟在他身后,陪他去练剑。

  入夜的竹林幽静清凉,少年矫健身姿穿行在林间。

  庄妍音提了把小镰刀在砍竹子,她力气不够,几次都没砍断,卫封收起剑来到她身前。

  “要这细竹做什么?”

  “我想学雕刻玩。”庄妍音昂起脸,皎洁月色荡漾在她明媚眼底。

  卫封叫她退开些,挥剑轻松砍下了那竹。

  庄妍音欢喜地抱着手臂长的一截竹,忽见卫封身后落停的青衫暗卫。卫封也已感知到暗卫的气息,回首与暗卫对视一眼,走向一旁。

  暗卫拿出一方玄色长巾包裹的东西递给他,朝他行一跪拜礼,便消失在夜色中。

  庄妍音没有上前去打扰,却见卫封展开那东西瞧了许久,而后朝西北方向掀起长袍跪下去,面朝长夜磕了三个头,宽阔双肩隐隐颤抖。

  庄妍音微愣,算着如今的时间,猜到那也许就是齐帝立储的圣旨。齐国的太子之位被各皇子争得头破血流,谁都不会想到太子会是那远在吴国的质子。

  卫封再返回,冷峻面容恢复少年的俊硕与青涩,那双好看的内双眼睛第一次这般清澈明亮。他来到她身前,噙笑接过她手上的竹子。

  “我帮你拿。”

  “哥哥,是府中送了好东西来吗?”庄妍音望着他手上那玄布包裹的东西。

  卫封颔首,欲将手上之物塞入怀中,但他练剑湿了衣裳,怕污了这心爱之物。

  庄妍音忙道:“哥哥,我帮你揣着!哥哥府中来的东西我不会看的。”

  卫封含笑递给她,揉了揉她脑袋。

  庄妍音翘起唇角,也很开心,自她这颗好白菜要被初九那头猪拱走后,她哥卫封就很少再揉她脑袋了。

  庄妍音卷好这物,凭手感更确定是圣旨,小心揣在衣襟里。

  两人一路往回走,见他难得由心地露出这般轻松的微笑,她也心情大好。

  “哥哥,我昨日就梦见你府中传来了好消息,只是我怕不准,让你空欢喜一场,便不敢说。”

  “哦?你梦到了什么?”

  庄妍音将手递给卫封,见他不知是没瞧见还是仍在气她早恋,并没有牵她的手。她自然地牵住了他,细长五指扣紧他指缝间,踩着月色穿过竹林。

  “我梦到哥哥府中送了一把管账的钥匙来,哥哥的父亲要托哥哥管账,但哥哥家中还有一个兄长与一个弟弟,他们会争抢哥哥的东西,不过哥哥不要怕,我梦见哥哥穿着金灿灿的衣服,将兄长与弟弟都制服了。”

  卫封脚步顿下,在思忖她这句话。

  庄妍音歪着脑袋想,的确想到了一个对卫封帮助很大的人物。

  “我还梦见一个叫什么容的少年,他很凶,但他是个好人,是来帮助哥哥的。”

  那少年叫季容,武艺高强,却自小失了管教,难辨善恶,误入齐国,被三皇子卫肃收在身边。卫封攻入宫门时,正是与季容血战了半日,受了季容一剑。但他怜惜季容高深的武艺,未杀此人,将此人驯服。最终季容成为了他手下杀人如麻的年轻将军。

  卫封凝思许久,对她的梦当了真:“许广荣?”

  她摇头。

  “卫荣?”

  “哥哥,好像不是。”

  卫封便随口一问:“季容?”

  庄妍音点头:“嗯!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但她忽然有些诧异,他怎么会现在就知道季容?

  卫封愣住:“你确定梦中是这个名字?”

  “是啊。哥哥难道认识这个人吗?”

  卫封颔首:“为兄去找……去买这夜明珠的路上,便得此人相助,他功力高深,但内息紊乱,我料想他功法练得混乱,但他重义气,我便同此人做了朋友,卫云不曾回书院,便是在带此人。”

  庄妍音有些懵,为什么卫封会提前遇见晚出现的人物,还改动了一些剧情?就因为给她去买夜明珠,所以她成了小说里的变数吗?

  她心底有些慌乱,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打乱他的帝业。

  她没有再隐瞒,滴溜溜转着眼珠,佯作回忆:“好像那梦里的季容是个小少年,不学无术,跑到了哥哥家乡,被哥哥的兄长收下,训练成了一把好刀,兄长可坏了,专门用他来对付哥哥。”

  卫封不动声色沉思许久,心中已有应对之策,牵着她往回走。

  “不必担心,只是梦而已。”他问,“这竹子上你想刻什么?”

  “我想学着刻我的名字吧,哥哥会雕刻吗?”

  “童年时学过一些。”

  “那哥哥可以教我吗?”

  “不可。”他说,“雕刻伤手,为兄为你刻吧。”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偎着穿行在这月色与晚风里。

  回房后,卫封先写了一封给卫云的信,派卫夷出去寄信,沐浴换下一身汗衫才去了庄妍音的房中。

  她正坐在桌前握着刻刀学刻字,卫封脸色微沉,上前夺过那刻刀。

  “我已说过我帮你刻,怎还乱动。”他掰开她手指细看,见她没有伤到才放下心,“起来吧,我来刻。”

  庄妍音坐在旁边看他,他手指长,骨节匀称,专心握着刻刀时,认真的侧脸与这双手让人赏心悦目。

  她就趴在一旁桌上瞅他这张好看的侧颜,get到了侧颜杀的魅力。难怪他会有那么多爬床的美人,下一个爬床二号就该是在他的皇宫里了,虽然不会成功,但那美人好像是他母族的表妹,他不好处死,后来应该是给了封号。

  时间安静流淌,卫封快要刻好最后一笔,见一旁庄妍音已伏案睡着,微微笑起,专心刻好她的名字。

  卫铃铛。

  一笔一划,字迹工整。

  刻字讲究重力,手指受伤在所难免,卫封擦掉竹上的血迹,手指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

  他低唤了一声:“小卫。”

  但她伏案睡得沉,没有听到。

  卫封起身横抱起她,怀里身躯娇软,他将她放到床榻上,再次唤她名字,想拿走暗卫送来的那东西。

  玄布里包的正是圣旨,是他父皇册立他为齐国太子的圣旨。

  今日大概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开心的一日。

  卫封俯身低唤:“小卫,起来脱鞋再睡吧。”

  但她不曾回应,熟睡中的人,白皙的脸出落得越发精致,阖上卷翘长睫,红润的唇乖巧抿着。

  卫封无声凝望这张脸半晌,动作很轻地为她脱下鞋,将她双腿放到衾被里,俯身欲取她帮着带回来的圣旨。

  那圣旨藏在她衣襟里,少女悄然安睡,圆润薄肩下锁骨精致白皙。他褐瞳深邃,望着这张桃粉的脸,这一刻竟很羡慕厉秀莹。

  他羡慕那姑娘可以亲到她。

  视线从她温柔脸颊挪开,不去看少女纤长细腰,他轻解衣带,指尖无意触碰到她莹润起伏的心口,手指不可控地轻颤,软得一塌糊涂……他取出玄布包缠的圣旨,猛地起身退离。

  ……

  翌日,陈眉来找庄妍音玩,又带了些初九买给她的点心,午后才从书院离开。

  卫封见庄妍音吃着点心的欢喜模样,道:“这般爱吃周记的糕点?”

  庄妍音弯着眉眼,唇角沾上糕点屑:“嗯!”

  卫封正要去一趟盐铺,办完事后便直接转到周记糕点铺,将铺子里每一样点心都买下。

  卫夷驾着马车,瞧着街上拿糖葫芦与泥糖人吃的稚子,说道:“公子,女娃儿是不是都喜欢吃糖葫芦,或者泥糖人?”

  卫封不懂女孩儿的心思,就连庄妍音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他都不知。

  这个兄长,他当得失职。

  “你找个地方去买些吧。”

  卫夷高兴扬眉,驾车去了一货郎的摊位前。

  卫封下车去买糖人,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子声。

  “卫大哥?”

  他回眸去,初九立在身后,朝他拱手施礼。

  卫封回以一礼,淡声道:“不必叫我大哥,陈庄主该比我还大一两岁。”

  初九轻笑:“我在书院外吹箫两日,你没有派人赶我走,我便知卫大哥是重情重义之人。不管如何,这声大哥我叫来也无错。”

  货郎唤道:“这位公子,糖人好了,五文钱。”

  卫封示意卫夷付钱,转头之际,忽然猛一回头,望着初九腰间的长箫。

  那竹箫上赫然刻着“卫铃铛”三个字,正是他昨夜亲手所刻。

  “卫大哥是在看这个啊。”初九循着他视线,解下腰间长箫,如沐春风般笑起,“这是阿眉从铃铛那里带回来的,是铃铛亲自砍的竹子,亲自雕字,赠予我的。她知我的箫音准不佳,一直记挂此事,我方才便是去将它做成箫。”

  初九笑:“她这番心意我定会铭记在心,不忘……”

  “陈庄主想多了,这只是我代她所刻。”

  “原来这是卫大哥为我刻的。”初九十分动容,朝他再谢,“卫大哥如此细致恩情,我陈某铭感五内,你胸怀大度,待我都这般好,我亦会将你当做一家人。”初九朝他亲恭行礼。

  卫封沉着脸接过糖人,坐上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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